花月妨提着购物袋走出沃尔玛时，晚风正卷着街边梧桐叶的影子晃。
她低头看了眼袋里那颗裹着透明糖纸的橘子糖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糖纸边缘，脚步都慢了些。
回到家，她把排骨焯水时，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。
点开是潭江落发来的消息，字打得磕磕绊绊：“姐姐，红枣要先泡十分钟再煮，汤会更甜。”后面还跟着个橘子表情，像只怕说错话的小兽，悄悄探着脑袋。
花月妨弯着唇回复“知道啦”，转身往泡红枣的碗里加了勺温水。
方才在超市，她分明看见这孩子挑的红枣已经是泡发过的状态，却还是特意发来提醒，心思细得像糖丝。
汤在砂锅里咕嘟冒泡时，花月妨拆开了那颗橘子糖。
酸甜的果香在舌尖散开，她忽然想起昨天在裁缝铺，这孩子盯着她缝胸针时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，连嘴角沾了糖渣都没察觉。
那时她替他擦嘴角，他僵得像块木头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的指尖，倒让她先慌了神，匆匆别过胸针就催他回家。
而此刻，手机又亮了。
潭江落发来一张照片，是收银台抽屉的一角，里面摆着好几颗橘子糖，配文：“这个口味的糖，我买了好多。”
花月妨对着屏幕笑出了声，刚要回复，砂锅里的汤“噗”地溅出一滴，落在灶台上，她慌忙关火，却听见门铃响了。
打开门，潭江落站在门外，还穿着沃尔玛的蓝色工装，手里还拎着个透明的小盒子，里面装着几颗饱满的草莓。
“我、我下班路过水果店，看见草莓新鲜，就买了点。”他把盒子往她手里塞，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，“想着汤是甜的，配草莓刚好。”
说完就往后退了半步，像是怕打扰她，又忍不住抬头看她，“我没别的意思，就是……想着汤可能有点甜。”
花月妨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，忽然想起他在超市里问“能不能留一碗汤”时的模样，心里软得像煮化的糖。
她侧身让他进来：“刚好汤煮好了，一起吃吧。”
潭江落愣了愣，脚步顿在玄关，连鞋都忘了换。
直到花月妨笑着指了指鞋柜里的拖鞋，他才慌慌张张换鞋，走到餐桌旁时，手指还在无意识蹭工装衣角。
砂锅里的汤冒着热气，红枣的甜香混着排骨的鲜气飘满屋子。
花月妨盛了碗汤递给他，他双手捧着碗，小口小口喝着，眼睛却时不时往她这边瞟。
吃到一半，他忽然从兜里掏出那条玫瑰方巾，递到她面前：“姐姐，方巾洗干净了，我用了香薰皂，跟你原来的味道差不多。”
方巾上确实带着淡淡的栀子香，和她常用的那款香薰皂一模一样。
花月妨接过方巾，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，是她昨天缝补时留下的痕迹，这孩子却把它洗得干干净净，叠得方方正正，像是对待什么珍宝。
“很好闻。”她把方巾放在桌边，看着他红透的耳尖，忽然想起他在超市里递糖的模样，忍不住逗他，“比橘子糖还甜。”
潭江落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，他慌忙低头擦嘴，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。
花月妨看着他慌乱的样子，眼底的笑意藏不住，伸手捏了颗橘子糖递到他嘴边：“吃颗糖，压一压。”
他愣了愣，张嘴含住糖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，却不如心里的甜意浓烈。
他看着花月妨笑起来时眼底的光，忽然鼓起勇气抬头：“姐姐，下次……下次我还能帮你挑红枣吗？”
花月妨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，像盛着星星，她点了点头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放在桌上的手：“不止红枣，以后买什么，都能找你。”
窗外的晚风卷着梧桐叶的影子，落在餐桌旁，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。
潭江落含着橘子糖，觉得整个屋子都浸在甜香里，连呼吸都带着糖味。
原来有些秘密不用藏，就像他口袋里的玫瑰方巾，像砂锅里的甜汤，像嘴边的橘子糖，只要对着喜欢的人，就能慢慢铺开，变成一整个夏天的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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