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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刑场亮刃,控源之战

医者归处

萧铎没有看她,只是死死地盯着案上那份来自颍川陈氏的密函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
林微被关进了军营最深处的地牢。阴暗,潮湿,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。厚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,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和喧嚣。

她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,听着远处军营里士兵们得知“妖女伏法”后爆发的、混杂着恐惧解除的欢呼和愤怒宣泄的呐喊。声音隐隐传来,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。

结束了。她疲惫地闭上眼。这短暂而漫长、如同行走在刀锋上的穿越之旅。她尽力了。用她所有的知识,所有的勇气,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上挣扎过,救过一些人,也终究没能改变太多。萧铎…他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。在世家、军队、大局的压力下,牺牲她这个“来历不明”的孤女,是最“合理”的选项。她不该有怨,这本就是一场冰冷的交易。

也好。至少,不用再那么累了。她摸索着怀中贴身藏着的那个小小的铝箔包。里面,是最后的三颗抗生素。她原本是留给自己的,或者留给…万一萧铎染疫。现在,似乎用不上了。也好,带着它们走,或许在另一个世界,还能起点作用?她自嘲地笑了笑。

地牢里没有时间概念。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天,也许是两天。铁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哗啦声。

“林微!出来!”看守的声音冰冷而粗暴。

时辰到了。

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拖出地牢。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。军营中央的空地上,已经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简陋的高台。台下,黑压压地站满了士兵,人头攒动,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,齐刷刷地射向她。愤怒、恐惧、鄙夷、一丝麻木的兴奋……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。

高台之上,萧铎端坐在主位。他穿着全套的玄铁甲胄,如同冰冷的战神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一片深沉的、令人心悸的寒冰。他的目光,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,穿透人群,牢牢地钉在被押上高台的林微身上。那眼神,复杂到了极点——有审视,有愤怒,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挣扎,但更多的,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……决绝?

林微被粗暴地推搡到高台中央。她站直身体,环视着台下那一张张写满敌意的面孔,看着高台上那个掌握着她生死的男人。风吹起她散乱的鬓发,露出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。

一名军法官走到台前,展开一份文书,用洪亮而冰冷的声音开始宣读:

“罪女林微!来历不明,擅行妖邪之术!惑乱军营,招引瘟神!致使疫病横行,军心动荡!更收容带疫流民,引狼入室,致我军将士染疫身亡!罪证确凿,其行可诛!其心当诛!奉萧将军令,判——斩立决!即刻行刑!”

“杀!杀!杀!”

“诛杀妖女!以祭亡魂!”

“瘟神去死!”

台下的士兵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,声浪如同海啸,要将林微彻底吞噬!

刽子手扛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刀,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上高台。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。

林微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,不是恐惧,而是身体面对死亡的本能反应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站得更直。目光,最后一次投向高台上的萧铎。

他依旧端坐着,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。他的目光与她的在空中短暂交汇。林微的眼中,没有哀求,没有怨恨,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,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。然后,她缓缓地移开了目光。

这一眼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萧铎的心头!那深埋的、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某种东西,在这一刻猛地撕裂开来!他握在刀柄上的手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。

刽子手走到了林微身后,高高举起了沉重的鬼头刀!刺眼的寒光,笼罩了林微纤细的脖颈!

台下的喊杀声达到了顶点!

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!

“等等!”

林微猛地抬起头!不是求饶,而是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了一声嘶哑却异常清晰的呐喊!这声音不大,却如同惊雷,奇异地压过了震天的喊杀!

所有人都愣住了,包括举刀的刽子手,包括高台上的萧铎!

林微的手,闪电般探入怀中!再伸出时,掌心赫然托着一个小小的、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铝箔包!

她高高举起那个铝箔包,在阳光下,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刺痛了所有人的眼!

“杀我容易!”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嘶喊而破裂,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,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刑场上空,“但你们以为,杀了我,瘟疫就会消失吗?!”

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,扫过台下那些惊愕、愤怒、茫然的士兵面孔,最后,定格在高台上萧铎那双骤然收缩的瞳孔上!

“看看你们周围!看看这片土地!看看那些还在病痛中挣扎的人!杀了我林微,下一次大疫爆发时,你们指望谁来救你们?!”她猛地指向那些沉默的士兵,指向军营的方向,指向隔离区的方位,声音带着悲愤的控诉和孤注一掷的质问:

“指望那些只会念咒画符、束手无策的‘名医’吗?!”

“指望那些高高在上、视人命如草芥的世家老爷吗?!”

“还是指望你们手中的刀枪,能把瘟疫也一起斩杀?!”

每一个反问,都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!士兵们脸上的愤怒僵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…一丝被触及内心最深恐惧的战栗!

“这三颗药!”林微将手中的铝箔包高高举起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悲壮和决绝,“是我师门耗尽心血所炼,可解百毒,能克疫病!是我最后的依仗!”

她猛地看向萧铎,眼神锐利如刀,带着最后的、不顾一切的赌注:

“萧铎!杀我,只需你一句话!但这三颗药,本可救三条人命!包括你,包括你最精锐的亲兵!杀了我,它们随我化为尘土!下一次,当瘟疫再次找上你,找上你的黑骑军,找上这满目疮痍的天下时,谁来救你们?!”

“谁来救你们?!”

最后的质问,如同泣血的呐喊,在死寂的刑场上空久久回荡!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!

台下,一片死寂!士兵们脸上的愤怒彻底被茫然和一种深沉的恐惧取代。是啊,杀了她,瘟疫就会消失吗?下一次,谁来救我们?世家老爷?还是手中的刀?

高台上,萧铎的身体猛地一震!他死死地盯着林微手中那闪烁着奇异光泽的铝箔包,盯着她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!那眼神,不再是平静的死寂,而是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和…一种洞悉未来的悲悯!

“下一次大疫谁来救你们?!”

这句话,如同最锋利的匕首,狠狠刺穿了他心中那层由世家压力、军心权衡和冰冷理智构筑的坚冰!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赌注,看到了那三颗药背后代表的、超越他认知的力量,更看到了一个冰冷的、血淋淋的未来——一个没有林微、瘟疫再次肆虐、黑骑军乃至整个王朝在绝望中哀嚎的未来!

他想起她切开赵猛伤口时的专注,想起她蒸馏酒精时的笨拙,想起她绘制疫病图时的执着,想起她在隔离区混乱中嘶哑的呐喊……她身上没有神佛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对抗死亡的力量!而这力量,是黑骑军、是这个濒临崩溃的王朝,活下去的唯一希望!

什么世家压力!什么军心浮动!在王朝存续、在万千生民能否活下去的根本问题面前,统统都是狗屁!

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和滔天的怒意,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,在萧铎胸中轰然爆发!他猛地从帅椅上站起!高大的身躯如同拔地而起的山岳!玄铁甲胄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!

“刀下留人——!!!”

一声如同惊雷炸裂般的暴吼,瞬间撕裂了刑场的死寂!蕴含着铁血统帅的滔天怒意和无上威严!

刽子手高举的鬼头刀,硬生生僵在了半空!

所有人都惊骇地望向高台!望向那个如同怒目金刚般的身影!

萧铎的目光,如同燃烧的寒冰,扫过惊愕的军法官,扫过僵硬的刽子手,最后,如同实质的利剑,狠狠地刺向台下那些茫然无措的士兵,刺向整个军营,刺向那无形的、来自颍川陈氏的巨大压力!

他的声音,如同滚滚雷霆,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宣告,轰然响彻天地:

“此女林微!乃本将亲封医官!救本将于瘟疫,活我黑骑军将士无数!其术或有奇异,其心昭昭,天日可鉴!”

“惑乱军营?招引瘟神?此乃无稽之谈!构陷之词!”

“传本将令!”

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环首战刀!雪亮的刀锋直指苍穹!在阳光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!

“自今日起!凡军中再敢有诽谤医官、抗拒防疫、传播流言者——斩!”

“凡朝野再有构陷忠良、蛊惑人心、阻挠防疫者——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冲天的杀气,“便是与我黑骑军为敌!与我萧铎为敌!与这天下苍生为敌!”

“杀——无——赦!!!”

最后一个字落下,如同九天惊雷,震得大地都在颤抖!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,瞬间席卷了整个刑场!所有士兵,包括那些将领,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狂暴到极致的宣言震慑得魂飞魄散!他们从未见过将军如此震怒,如此…不顾一切!

萧铎的刀锋缓缓下移,最终,指向了刑台上那个握着三颗“仙药”、脸色苍白却挺直脊梁的女子。

他的目光,穿过冰冷的刀锋,落在她的脸上。那眼神里,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复杂情绪——有劫后余生的惊怒,有孤注一掷的决绝,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被彻底点燃的炽热光芒!

“林微!”他的声音低沉下来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烙印的宣告:

“你的命,从今日起,归本将了!”

刑场之上,死寂无声。只有萧铎那如同神祇裁决般的宣告,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反复撞击、轰鸣。

林微站在刑台中央,手中紧握着那小小的铝箔包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阳光刺眼,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,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阵阵眩晕袭来。萧铎那狂暴的宣言,如同最猛烈的风暴,将她从死亡的悬崖边硬生生卷了回来,却也将她彻底卷入了一个更加汹涌、更加不可测的漩涡中心。

她的命,归他了?

一股冰冷的讽刺和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。从穿越伊始,她的命,何曾真正属于过自己?不过是这乱世中,在更强者的意志下,艰难求存的浮萍罢了。

台下的士兵们,脸上的愤怒和杀意早已被惊恐和茫然取代。将军的暴怒和那“杀无赦”的宣言,如同冰冷的枷锁,瞬间扼杀了所有喧嚣。他们呆呆地看着高台上那个如同魔神降世的身影,再看看刑台上那个单薄却挺直的灰色身影,大脑一片空白。世家?流言?在将军的滔天怒火和绝对权威面前,似乎都变得遥远而微不足道。

“押下去!”萧铎的声音再次响起,冰冷依旧,却少了几分方才的狂暴,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,“严加看管!没有本将命令,任何人不得接近!”

林微被重新押回了地牢。这一次,看守她的士兵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,动作也拘谨了许多。厚重的铁门再次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
地牢里恢复了死寂。林微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,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。刚才刑场上那生死一瞬的巨大压力和萧铎狂暴宣言带来的冲击,此刻才如同潮水般反噬回来。她大口喘着气,冷汗浸透了内衫。

她活下来了。用那三颗抗生素作为赌注,赌赢了萧铎心中那杆最终倒向她的、名为“价值”和“未来”的秤。

但这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?是彻底绑死在萧铎的战车上,是与颍川陈氏为代表的那股庞大势力的彻底决裂!是未来更加凶险、更加无法预测的狂风暴雨!

她摊开手心,看着那小小的铝箔包。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地牢中微微闪烁。这是她最后的底牌,也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。萧铎最后那句“你的命归本将了”,绝非虚言。他看到了这“仙药”的价值,更看到了她这个人超越时代的价值。他保下她,是投资,更是彻底的掌控。

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她闭上眼,将铝箔包紧紧攥在掌心,仿佛那是她与过去、与那个遥远世界唯一的联系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军营内外陷入了短暂的、诡异的平静。萧铎那日刑场上的狂暴宣言,如同一盆冰水,瞬间浇灭了所有明面上的反对声音。士兵们噤若寒蝉,再无人敢公开议论林微。隔离区的秩序在王校尉的铁腕下艰难维持着,疫情在酒精消毒和草药汤剂的压制下,并未进一步恶化。

但林微知道,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颍川陈氏绝不会善罢甘休。他们盘踞朝堂,根深蒂固,萧铎在军中的强力弹压,只会激怒他们,让他们动用更隐秘、更强大的力量。

她被严密地“保护”在地牢里,或者说,软禁。除了每日定时送来的粗糙饭食和清水,无人敢与她交谈。萧铎也再未出现。仿佛那日刑场上惊心动魄的一幕,从未发生过。

林微利用这难得的“平静”,整理着思绪。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思考未来的路。她必须活下去,就必须展现出更大的价值。隔离防疫只是权宜之计,要真正对抗鼠疫,必须找到更有效的办法。她回忆着空间里关于鼠疫的知识链——鼠蚤叮咬传播!灭蚤!切断传播途径!
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!

她立刻挣扎着起身,拍打厚重的铁门。

“我要见将军!”她的声音嘶哑却坚定。

看守的士兵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跑去通报。

许久之后,铁门外传来熟悉的、沉重的脚步声。

门锁哗啦作响,厚重的铁门被推开。萧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逆着地牢通道里昏暗的光线,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。他依旧穿着玄铁甲胄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如同探照灯般,落在林微身上,审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。

“说。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冰冷,没有多余的废话。

林微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迎视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:“将军,疫病传播,首重鼠蚤!鼠类滋生,蚤虫叮咬,是瘟疫蔓延的关键!要真正控制疫情,必须灭鼠!灭蚤!”

“灭鼠灭蚤?”萧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这个说法,比隔离消毒更加匪夷所思。

“是!”林微语气斩钉截铁,“鼠类身上携带跳蚤,跳蚤叮咬病鼠,再叮咬人,便将疫病传入人体!军营脏乱,鼠患横行,若不根治,隔离消毒只是治标!疫病随时可能卷土重来!请将军下令,全营动员,清理营区,捕杀鼠类!焚烧鼠尸!同时,用生石灰、硫磺等物泼洒营区角落、士兵铺位,灭杀蚤虫!”

她一口气说完,目光紧紧盯着萧铎。这是她基于现代医学知识提出的、在这个时代绝对惊世骇俗的策略,也是她展现更大价值、争取生存空间的关键一步!

萧铎沉默着。地牢里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。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,似乎要穿透林微的灵魂,判断她这番话是求生之下的胡言乱语,还是确有依据的惊世之策。

灭鼠灭蚤?这听起来比隔离消毒更加荒诞不经。但…联想到她之前种种“邪术”带来的效果,联想到她那柄奇异的小刀和那三颗“仙药”…萧铎心中那杆秤,再次剧烈地摇摆起来。

风险巨大!一旦失败,或者引发更大的混乱和恐慌,他将彻底失去回旋余地,甚至坐实“任用妖邪”的罪名!但…若成功呢?若能彻底断绝疫病根源,黑骑军将获得新生!他萧铎的威望将如日中天!更重要的是…王朝末年,瘟疫横行,谁能掌握真正对抗瘟疫的力量,谁就掌握了难以想象的权柄和…民心!

巨大的风险背后,是更加巨大的、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!

时间在死寂中流逝。林微的心悬到了嗓子眼,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。

终于,萧铎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缓慢,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:

“理由。”

“我要一个足以说服本将、说服三军将士的理由。”

林微精神一振!他动摇了!她立刻在脑海中飞速组织语言,用这个时代尽可能理解的方式解释:

“将军!疫病非凭空而生!必有媒介!如同箭矢需弓弩发射!鼠蚤,便是那传播疫病的弓弩!军营之中,鼠患肆虐,士兵身上常有瘙痒红点,便是蚤虫叮咬所致!病鼠之血被蚤虫吸食,蚤虫再叮咬活人,便将病气传入!此乃疫病传播之关键链条!断其链,则疫病之源可绝!此非虚言,乃我师门世代观察疫病所得!请将军明察!”

她尽可能地将复杂的生物传播链简化成“媒介”和“链条”的概念,并联系士兵们日常可见的鼠患和身上瘙痒(跳蚤叮咬)的现象,增强说服力。

萧铎的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!媒介?链条?这解释虽然依旧离奇,却隐隐透出一种冰冷的逻辑感!联想到军营中确实鼠患成灾,士兵们也常抱怨身上瘙痒…难道…这妖女…不,这林微所言,真有几分道理?

巨大的赌性在他胸中翻腾。他死死地盯着林微那双充满急切和笃定的眼睛。这双眼睛,曾在解剖赵猛时冰冷专注,曾在蒸馏酒精时倔强执拗,曾在刑场上燃烧着不屈的火焰!此刻,这双眼睛里,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、对自身判断的绝对自信!

“好!”萧铎猛地一挥手,如同斩断所有犹豫,“本将就信你这一次!”

“传令!”他转身,对着门外的亲兵,声音如同金铁交鸣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:

“即日起!黑骑军全军上下,包括隔离区!展开灭鼠灭蚤之战!”

“清理营区所有垃圾、杂物、死角!所有鼠洞,以滚水浇灌、生石灰填埋!”

“所有兵卒,检查自身衣物、铺位!发现鼠类、蚤虫,即刻捕杀焚烧!”

“以伍为单位,每日上交捕鼠数目!多者赏!懈怠者,严惩!”

“另,大量调集生石灰、硫磺!泼洒营区各处!尤其是阴暗潮湿角落、士兵营帐!”

“此令,由林医官总揽监督!王校尉全力配合!凡有懈怠阻挠者,军法从事!斩!”

一连串的命令,如同密集的鼓点,轰然砸下!一场史无前例的、针对“鼠蚤”的战争,在萧铎的强力意志下,在这座刚刚从瘟疫深渊边缘挣扎出来的军营中,悍然发动!

命令下达之初,军营内一片哗然和混乱。灭鼠灭蚤?这简直闻所未闻!士兵们觉得这比隔离消毒更加荒谬可笑。但当萧铎的铁血军令和王校尉毫不留情的皮鞭刀鞘落下,当“懈怠者斩”的冰冷宣言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,所有的抵触和抱怨都被强行压了下去。

整个军营如同一个巨大的蚁巢,被彻底搅动起来。士兵们被强制动员,如同梳篦般清理着营区的每一个角落。杂物被清运焚烧,垃圾被深埋,鼠洞被滚烫的开水反复浇灌,撒入刺鼻的生石灰。士兵们互相检查着衣物和铺位,用篦子刮梳头发,捕捉那些恼人的跳蚤,丢入火堆中发出噼啪的爆响。大量的生石灰和硫磺粉被泼洒在营区地面、帐篷周围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呛人的气味。

隔离区也同样执行着这套命令。在死亡的威胁和有限的食物供给诱惑下,流民们也被组织起来,清理着自己的临时居所,捕捉鼠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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