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知楠把竞赛笔记摊在桌上时，晨光正斜斜地淌过沈坐标系，像在给那个干巴巴的公式搭座桥。“上次你说坐标系看得清楚，”他没抬头，转笔砚舟的草稿本。他写题的笔尖顿了顿，忽然把自己的笔记本往中间推了推：“这里，昨天老师漏讲了个推论。”
纸页边缘蹭着她的手背，带着点宣纸特有的糙感。许知楠低头去看，他用蓝笔在推论旁画了个小小的的动作轻得像羽毛，“就画了个。”
她的心跳忽然像被那支笔勾住，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，也在她心里踩出细碎的响。“谢谢。”声音有点发紧，她赶紧翻开自己的笔记，假装抄写，余光却瞥见他耳尖泛着的红，比晨光浸过的纸页还亮。
午休时，林溪凑过来抢她的草莓糖：“沈砚舟又给的？你俩现在都快成连体婴了，他转笔都跟你翻书节奏同步。”
许知楠的脸腾地红了，刚想反驳，就见沈砚舟端着餐盘从外面进来，径直往她们这桌走。林溪识趣地溜了，他放下餐盘时，筷子“当”地敲了下她的碗沿：“多吃点青菜，别总吃糖。”
餐盘里的青菜被他夹了半盘过来，油绿的叶子上还带着点汤汁。许知楠看着那堆青菜笑：“你好像我妈。”
“总比某个人低血糖晕在考场上强。”他扒拉着米饭，声音闷闷的，却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了她，“上上次模拟考，是谁手抖得笔都握不住？”
是上上个月的事了。她那天没吃早饭，考到一半眼前发黑，是他趁老师转身时，把颗糖塞进她手心，糖纸被攥得发皱，却烫得她指尖发麻。原来他都记着。
许知楠咬着排骨笑，骨头渣掉进碗里，他伸手过来，用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星。指尖蹭过她的皮肤，像落了只蝴蝶，轻轻振了振翅膀，就飞进了心里。
“晚自习后有雨，”他忽然说，收拾餐盘的动作慢了些，“带伞了吗？”
“好像没……”
“我有。”他打断她，语气硬邦邦的，像在宣布什么定理，“不过伞小，挤不挤得下看你本事。”
晚自习的雨果然来得急。许知楠抱着书包站在走廊里，看沈砚舟撑开一把黑色的伞，伞骨上还沾着去年的梧桐絮。他往她这边倾了倾伞：“走了，笨死了，雨要下大了。”
两人挤在伞下，肩膀时不时撞在一起。雨水敲在伞面上，像在数着什么秘密。走到巷口时，许知楠忽然发现他的半边肩膀全湿了，黑色的校服贴在背上，勾勒出清瘦的轮廓。
“伞往你那边挪挪啊。”她伸手去推伞柄，指尖触到他的手，他的手很凉，却攥得很紧。
“不用。”他把伞往她这边又倾了倾，“我火力旺。”
话音刚落，一阵风卷着雨扑过来，他下意识把她往怀里带了带。她的额头撞在他胸口，听见他飞快的心跳，像擂鼓，又像他转笔时没藏住的慌张。
雨停在巷尾时，他的校服几乎能拧出水。许知楠从书包里摸出条干净的手帕递过去：“擦擦吧。”
他接过去擦头发，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手帕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。“谢了。”他把叠好的手帕还给她，上面还留着他的温度，“下次竞赛课，给你带瓶热牛奶。”
没有借口，没有掩饰，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说出来。许知楠捏着那条带着他气息的手帕，忽然觉得，那些裹着硬壳的关心，那些藏在糖纸里的在意，终于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，亮得坦坦荡荡。
她抬头看他，月光正落在他睫毛上，像镀了层银。“好啊，”她踮了踮脚，声音轻得像雨丝，“那我给你带草莓味的饼干。”
他转笔的动作早就慢成了温柔的弧度，递糖时的指尖也不再躲闪，连那句“怕你笨”，都变成了“想和你一起”的坦诚。原来有些靠近，从不需要大火煮沸，就像此刻的月光，静静淌过两人之间，就暖得恰到好处。伞下的心动，是少年少女的藏在雨幕里的被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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