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漫过窗沿时,沈砚舟正往许知楠桌上放牛奶,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摊开的笔记本——不是竞赛公式,也不是错题解析,而是几行娟秀的字迹,抄着首歌的歌词。
“没什么是永恒的/除了头顶的星空/和你眼里的湖泊……”
他的笔尖顿在讲义上,余光里,许知楠正对着那几行字出神,指尖轻轻点着纸面,像是在默念节奏。晨读的琅琅书声里,她的侧脸浸在晨光里,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,连带着那些歌词都染上了点温柔的意味。
“在看什么?”他终于忍不住开口,转笔的动作慢下来,耳尖先于声音透出点红。
许知楠像是被抓包的小孩,慌忙想合上本子,却被他按住了纸页。他的指尖落在“嗜好”两个字上——那是她在标题处写的歌名。
“颜人中的《嗜好》?”他忽然说,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。
许知楠愣住了:“你也听?”
他点头,转笔的动作快了半拍,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的少年:“上次竞赛完放的歌单里有,循环了好久。”说着,他忽然低头,在她的歌词旁添了一行字,“尤其是那句——‘当世界荒凉如岛,只有你能做停靠’。”
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,许知楠看着那行字,心跳忽然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。她想起昨天巷尾的月光,想起伞下交叠的影子,原来他也藏着这样细腻的心思,连一句歌词都记得这样清楚。
“这句确实很戳人。”她小声说,指尖蹭过他写的字迹,墨水还带着点湿润的温度。
“你看歌词的时候,”他忽然抬头,目光亮得像晨光,“是不是在想,有人能成为这样的‘停靠’?”
许知楠的脸腾地红了,刚想找借口掩饰,却见他从书包里摸出副耳机,线绳上还挂着个小小的草莓挂件——是上次她丢了的那个,原来被他捡去了。
“给你听副歌部分,”他把一只耳机递过来,声音压得很低,“我调大了点音量,晨读老师听不见。”
耳机塞进耳朵的瞬间,颜人中略带沙哑的嗓音漫了进来,“当世界荒凉如岛,只有你能做停靠”那句歌词撞进心里时,她忽然感觉到沈砚舟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她转头看他,他正盯着讲义,耳朵却微微泛红,另一只耳机线绕在指尖,转得像他平时转笔的节奏。晨光落在他发梢,镀上层浅浅的金,那一刻,许知楠忽然觉得,或许不用等世界荒凉如岛,此刻身边的这个人,就已经是最好的停靠。
晨读结束的铃声响起时,他轻轻摘下她的耳机,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廓,像落了片羽毛。“好听吗?”他问。
“嗯。”许知楠点头,看着他把耳机收起来,草莓挂件在晨光里晃了晃,“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?”
“因为……”他顿了顿,耳尖红得更厉害,“觉得这句词,很像我们现在的样子。”
竞赛题很难,模拟考很累,像是在茫茫题海里漂泊的孤岛,可只要转头能看见对方的侧脸,能收到递来的牛奶和饼干,就忽然有了继续往前的勇气。
许知楠低头,在他写的那句歌词旁画了个小小的坐标系,像他上次给她画推论时那样。“这个送给你,”她说,“以后做不出题的时候,就想想这句歌词,还有坐标系里的原点——至少我们都在这儿。”
他看着那个坐标系,忽然笑了,是那种藏不住的、带着点傻气的笑。“好,”他说,“那我们就是彼此的原点,也是彼此的停靠。”
窗外的蝉鸣又起,带着夏末的热意,可许知楠觉得,心里像是被什么温柔地填满了。原来有些心意,不用直白地说出口,一句歌词,一个坐标系,就足够让彼此明白——当世界真的荒凉如岛时,他们早就在对方心里,找到了最安稳的停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