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忆的剧本...算是撕了吧,哑巴张起灵也不装了,一开口,就是要带吴邪回家。
事情就发生在蛇沼鬼城,西王母宫,那块巨大的陨玉外面...气氛紧张得要死,我跟胖子脖子伸得老长,心都快蹦出来了,就在这时候,张起灵...他从陨玉里头走出来了。
我刚想冲上去扶,嘴里那句“小哥你没事吧”还没喊全乎呢,就看见他眼睛清亮得吓人,一点儿也不像失忆。下一秒,他反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,那力气!我倒吸一口凉气,骨头都快碎了。
“吴邪。”他开口了,不是以前那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,是一句非常完整,清晰的话!我,王胖子,黑眼镜,我们三个当场就傻了,空气都跟凝固了似的。张起灵死死盯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别再查了...接下来的路,我带你走。”
我脑子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,心想这什么情况?剧本不对啊...?还没等我反应,他就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,把所有事都给摊开了。他说陨玉能长生就是个屁,陈文锦她们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,最后都会变成怪物;他说自己是张家族长,背负着一个秘密,守了一辈子又一辈子,还说他每次进青铜门,都会因为信息量太大而选择性失忆,这既是保护自己,也是保护秘密。
“但这一次,”张起灵看着我,抓着我手腕的手又紧了紧,“我没忘,所有的事,我都记着。”王胖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,他看看张起灵,又看看我,半天憋出一句:“我靠...小哥你这...这是被夺舍了还是升级2.0了?”黑眼镜则吹了声口哨,镜片下的眼睛里,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。
我呢?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推倒重来。过去,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拼命追着他的影子,以为自己是解谜的人,结果现在人家直接告诉我游戏结束,听我的,我感觉自己从主角...瞬间变成了主角的家属?
张起灵说到做到,行动力简直爆表,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动挨打的闷油瓶了,而是要主动出击。回到地面营地,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张破地图往桌子上一摊,指着上面一个点,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:“目标,广西巴乃,张家古楼。我要赶在‘它’反应过来之前,拿回属于我的东西,然后,毁了它。”
我跟胖子凑过去看,那计划图画得叫一个详细,路线,机关,甚至连守卫分布都标了出来,这哪是探险啊,这简直就是外科手术。胖子兴奋地一拍大腿:“我操!小哥,你这是把老底都给掀了啊!我喜欢!他娘的,憋屈了这么久,终于轮到咱们主动干他娘的一票了!”
我呢,就看着张起灵的侧脸,心里五味杂陈,这个张起灵太陌生了...但,也太有安全感了,铁三角不再是谁的棋子,我们成了一把刀,一把要捅向黑幕的刀。
我们主动出击的消息,像一颗炸弹,把那个叫“汪家”的组织给炸懵了,他们所有的计划,都建立在“张起灵会失忆”这个基础上,现在,这个基础没了。更让他们抓狂的是,张起灵身边还带了个我,吴邪,最大的变数,还直接揣兜里带去了他们老巢。
汪家彻底疯了,派出了最强的杀手,在去巴乃的路上疯狂围追堵截。一路上,我算是见识了2.0版张起灵的威力,以前他保护我是本能,现在保护我...倒不如说是一种执念。有一次在林子里被偷袭,我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,我自己还没觉得怎样呢,张起灵的眼神就变了。他解决掉敌人后,二话不说把我拽到一边,拿出水和药亲自给我清洗包扎,动作很轻,表情却严肃到我都不敢喊疼。
晚上宿营,他也不去守夜了,就坐在我睡袋旁边,我只要一睁眼,就能看见他坐在火光里,静静地看着我。这让我浑身不自在,感觉自己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。我抗议过:“小哥,我没那么弱。”他只是看了我一眼,说:“我知道,但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。”
几次三番下来,我也习惯了这种被人护得密不透风的感觉...说实话,还挺不赖的。有一次,我们被逼到悬崖边,十几个人围上来,张起灵下意识的一个动作,就是把我完完整整地护在身后。我靠着他的后背,听着前面传来的打斗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,心里忽然就安定了下来。
我想,管他什么终极什么宿命,只要这个人在,天塌下来好像也不用怕了。胖子在旁边看得直乐呵,一边开枪一边嚷嚷:“天真你看看,胖爷我说什么来着,小哥这就是把你当媳妇养了!你现在就是咱们团队的吉祥物!”我红着脸骂他“滚蛋”,可心里知道,胖子说的,好像也没错。
到了广西巴乃的张家古楼,这地方比我们想的还要邪门,到处是要人命的机关和打不死的密洛陀,但这次不一样了。张起灵就像个人形攻略,哪有陷阱,哪有通路,他都一清二楚。
我的脑子也没闲着,那些建筑学知识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,总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,找到他都没注意到的捷径,再加上胖子这个移动军火库,我们仨简直是推土机,一路有惊无险地深入到了古楼的腹地。
就在我们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,汪家的精英部队终于追上了,一场惨烈的死斗爆发了。对方人多势众,而且都是不要命的打法,混乱中,一颗子弹朝着张起灵的后心飞去...那个瞬间,我根本来不及思考,猛地推开了他,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那一枪。剧痛传来,我眼前一黑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再次恢复意识,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小很暗的石室里。身上很疼,但没想象中那么剧烈,我动了动,发现自己躺在石床上,衣服被换了,伤口也处理得很好。一扭头,就看到了坐在床边,一动不动看着我的张起灵。
“小哥...”我嗓子很干地唤了一声。
他没说话,只是伸出冰凉却在发抖的手,摸了摸我的脸。我这才看清,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,全是血丝,那种混杂着恐惧和后怕的神情,我从来没见过,看得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。我想开口安慰,说句“我没事”,但他已经俯下身,脸在我眼前放大,紧接着,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。
那不是亲吻,而是一种带着确认意味的沉重碰触,带着绝望,仿佛是在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,确定我还活着,还在这里。昏沉中我感觉到了重量和温度,睁开眼,看到的依旧是张起灵那双通红的眼睛。在这个狭小又绝对安全的密室里,死亡的阴影仿佛还在外面徘徊,我们都没有说话。
有时候,身体的纠缠比任何语言都有力,更能抚平恐惧,确认彼此的存在。这是一种绝望又炽热的宣告:在末日来临之前,我拥有你,你拥有我,仅此而已。
等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,我们找到了胖子再次汇合,胖子看到我们俩只是挤眉弄眼,什么都没说,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喊着“干正事”。我们终于走到了张家古楼的最核心,这里没有金银财宝,也没有长生秘籍,只有一个由无数复杂装置和符文构成的,活着的巨大谎言系统。
墙壁上记录着张家的历史,我们终于明白了所谓的“终极”是什么。这个系统能吸收人的记忆和生命力来维持一种虚假的“长生”,而张家族长世世代代的宿命,就是成为这个系统最新的“燃料”,所谓的守护,就是献祭。每一代最强大的张家族长,最终的归宿就是走进这里,被系统吞噬,成为它的一部分,用自己的生命去延续这个谎言。
张起灵站在这里,看着这个属于他的“王座”,沉默了。这是他的宿命,是成为新的祭品,还是...亲手毁掉它。我走到他身边,握住他冰凉的手,用力握紧,说:“小哥,看我。”
等他转头看我,我便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,特别认真地说:“你的命,是我在悬崖底下拿命换回来的,后来又是我从枪口下救回来的,所以...你的命现在归我管。怎么用,我说了算。我们毁了它,然后回家。”
回家,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他身上最后一道枷锁。他看着我,看了很久很久,然后笑了,是那种真正发自内心的,释然的笑。他不再是张家的族长了,他只是我的张起灵。
“好,”他说,“我们回家。”
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,张起灵对这里的机关了如指掌,我用建筑学知识找到了整个古楼结构最脆弱的承重点,胖子则拿出了他珍藏的所有炸药。三人联手引爆了古楼的地脉,在惊天动地的巨响和晃动中拼了命地往外跑。身后,是整个张家古楼的坍塌,那个承载了千年谎言和诅咒的地方,连同那个邪恶的系统,被彻底地,永恒地埋葬在了地下。
福建雨村,一个很普通的清晨。院子里,胖子正哼着小曲劈柴,我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,整理古董店的账本。张起灵就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,什么也不做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暖洋洋的。从广西死里逃生后,我们就来了这里,金盆洗手,彻底退隐。没有了宿命的枷锁,张起灵变得越来越有“人”气了,他会帮胖子干活,会陪我去镇上赶集,虽然话还是不多,但眼神不再是空的,看这个世界的时候,眼睛里有了光。
“开饭啦!”胖子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。
我抬起头,正好对上张起灵看过来的目光,那目光里是安宁,是满足,是全世界。我朝他笑了笑,站起身走过去,很自然地牵起了他现在总是温热的手,两个人手牵着手,一起走向摆在院子中间的饭桌。没有再见的约定,没有十年的等待,只有现在的安宁和相守,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