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第十三章 野菊开在时光里

韦光亮第一次带彭雨欣回父母家时，是个春日的周末。小区楼下的花圃里种着雏菊，黄灿灿的，像极了红星小学田埂边的野菊。

“紧张吗？”彭雨欣攥着他的手，指尖微微出汗，浅绿的连衣裙被风吹得轻轻晃。

“你比我当年见张老师还紧张。”韦光亮笑她，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，“我爸妈早就念叨想见你了，说就是你当年把我这闷葫芦带活了。”

门开时，韦妈妈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，看见彭雨欣，眼睛一下子亮了：“这就是雨欣吧？快进来快进来，阿姨给你炖了银耳汤，知道你爱吃甜的。”

韦光亮的爸爸在客厅摆水果，看见彭雨欣手里的布包，笑着问：“这是带了啥好东西？”

“是我妈腌的酸豆角，”彭雨欣把布包递过去，有点不好意思，“当年在乡下，韦光亮总爱吃这个配玉米饼。”

韦妈妈接过布包，眼睛突然红了：“还记得呢？那时候光亮每次打电话回来，都念叨雨欣给的酸豆角，说比城里的酱菜香多了。”

饭桌上，韦妈妈不停给彭雨欣夹菜，说起韦光亮小时候的事：“他刚从乡下回来那阵子，天天抱着个红书包发呆，里面装着些玻璃珠、旧弹弓，我们问他，他就说‘是雨欣的’。”

彭雨欣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偷偷看了韦光亮一眼，他正低头给她剥虾，耳根也红了。

饭后，韦光亮带彭雨欣去他的房间。书桌上摆着个玻璃罐，里面装着当年的玻璃珠、橘子糖纸、松针小篮，还有那枚蓝玻璃哨子。最显眼的是罐底压着的红书包，孙悟空的金箍棒虽然褪了点金粉，却依旧威风。

“你还留着。”彭雨欣拿起红书包，指尖拂过磨损的背带。

“一直留着。”韦光亮从抽屉里拿出个相框，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红星小学的集体照，后排角落里，穿蓝布褂的男孩微微扬着嘴角，前排的绿外套女孩笑得露出小虎牙，两人中间隔着三个座位，却像隔着条流淌的时光河。

“那时候你总往我这边瞟，”彭雨欣指着照片笑，“我还以为你在看我身后的黑板报。”

“我在看你头发上的野菊。”韦光亮说，“那天你别了朵最大的，黄得晃眼。”

窗外的雏菊被风吹得轻轻晃，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在红书包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彭雨欣突然从包里掏出个本子，是本崭新的练习册，封面上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，一个穿西装，一个穿婚纱，背景是黄灿灿的野菊。

“给你的。”她把练习册递给他，“新的错题本，以后我们一起算生活里的难题。”

韦光亮翻开练习册，第一页写着行字：“鸡兔同笼的答案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我们终于一起算出了相遇的时间。”

他抬头时，彭雨欣正看着他笑，眼睛里的光，像当年野菊丛里的星星。

秋天结婚时，他们回了趟红星小学。新修的操场上，孩子们在拍篮球，笑声像风铃一样脆。彭雨欣穿着婚纱，裙摆扫过塑胶跑道，像朵盛开的白菊。韦光亮穿着西装，牵着她的手，走过当年的土坯教室，走过野菊丛生的田埂。

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