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江野把苏清越多转的五百块退回去时，对方沉默了很久，才回了个“好”。他盯着那个字看了两秒，把手机塞回口袋，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——总觉得该做点什么，才能驱散心里那点莫名的滞涩。

路过便利店时，他拐进去买了两罐热可可，揣在怀里往林家走。【就当是给雇主的“预习加班费”。】他摸着口袋里温热的罐子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，【她看到这个，肯定又要嘴硬说“谁稀罕”。】

林砚果然还在客厅追剧，膝盖上摊着本天文杂志，封面正是冰岛极光的照片。听到开门声，她头也没抬，眼睛却偷偷瞟向门口：【回来得挺早。】

江野把热可可往她面前一递，罐子上的水珠洇湿了杂志封面。林砚“哎呀”一声，慌忙把杂志挪开，却还是没忍住瞪他：“你就不能小心点？这可是限量版！”

“赔你。”江野在她身边坐下，拧开自己那罐可可喝了一口，“等去冰岛，给你拍一百张极光照片，比杂志上的好看。”

林砚的耳朵尖悄悄红了，嘴上却不饶人：“谁要你拍？我自己有相机。”她低头嘬了口可可，甜腻的暖流滑进喉咙，心里却在嘀咕：【他怎么突然提冰岛了...】

电视里刚好放到极光出现的画面，绿色的光带在夜空里舞动，像被打翻的颜料。林砚看得入了神，没注意到江野一直在看她。

【她的眼睛比极光亮。】江野在心里悄悄说，【比苏清越望远镜里的星星，还亮。】

第二天去学校，江野在走廊遇到苏清越。女孩抱着书站在公告栏前，看到他时，眼睛亮了亮，又很快黯淡下去。

“翻译稿我看完了，”她把笔记本递过来，“最后那段关于黑洞的描述，你写‘就像宇宙里的沉默站台，所有光都愿意为它停留’，真好。”

江野接过笔记本，指尖触到纸页上她用铅笔轻轻画的小黑洞，像个胖乎乎的逗号。【她总能注意到这些细节。】他想起林砚的笔记本上，永远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。

“下午还有时间翻译吗？”苏清越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
江野刚想点头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林砚发来的消息：“数学竞赛模拟考，速来教室，缺你一个当陪练。”后面还跟了个炸毛的小猫表情包。

他几乎是立刻回了句“马上到”，抬头对苏清越说：“今天可能不行，我得去给同学当‘人形计算器’。”

苏清越的睫毛颤了颤，却还是笑了笑：“没关系，你先去忙吧。”她转身要走，又停下来补充道，“那个黑洞的比喻，我很喜欢。谢谢你。”

江野看着她走进教室的背影，手里的笔记本忽然有点沉。【好像...有点对不起她。】他捏了捏眉心，转身往林砚的教室跑——【算了，先顾眼前这个“急单”。】

教室里，林砚正趴在桌子上画小乌龟，看到他冲进来，立刻把笔一扔：“你可算来了！这道题我卡了半小时，快给我讲讲！”

江野刚拿起笔，就看到她课本上写着一行小字：“黑洞是不是也会孤单？”

他的笔尖顿了顿，忽然想起苏清越笔记本上的小黑洞。【原来她们，也有相似的地方。】

“黑洞才不孤单，”他开口时，声音比平时温柔些，“它有很多星星围着转，就像...就像你身边总有人想抢你零食一样。”

林砚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，伸手拍了他一下：“谁抢我零食了？明明是你总偷吃我的草莓蛋糕！”

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本上，把那行关于黑洞的小字照得很亮。江野看着林砚笑弯的眼睛，忽然觉得，那些关于孤单的问题，或许根本不用回答。

【有人陪着闹，有人陪着看星星，】他低头开始讲题，心里的小算盘第一次算得这么轻松，【好像...也挺不错的。】

只是他没发现，自己在讲题的间隙，总会下意识地往苏清越班级的方向瞟一眼。就像他没发现，林砚画的小乌龟旁边，悄悄多了个举着望远镜的小人。

有些心思，就像宇宙里的暗物质，看不见，却真实地存在着，悄悄改变着引力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