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数学竞赛模拟考结束那天，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江野帮林砚收拾书包时，发现她的笔袋里多了支银色钢笔，笔帽上刻着小小的星轨图案。

“新笔？”他拎起钢笔转了转，笔尖泛着温润的光。

“嗯，苏清越送的。”林砚的语气听不出情绪，手指却在书包带上来回摩挲，“她说谢我上次借她笔记，顺便...问你什么时候有空继续翻译。”

江野捏着钢笔的手指紧了紧。【她特意提起苏清越？】他心里的弦莫名绷紧，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说：“等竞赛结束吧，最近得专心给你当‘备考工具人’，时薪算你两百。”

“谁要给你涨价。”林砚抢过钢笔塞进笔袋，转身就走，“晚上去吃麻辣烫，我请客。”

【这是...和解了？】江野看着她快步下楼的背影，忽然笑了。他追上去，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：“加双份鱼丸，不然不去。”

“再加份宽粉都没问题。”林砚的声音飘在风里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。

麻辣烫店里，林砚把碗里的鱼丸都夹给江野，自己抱着杯酸梅汤发呆。江野吃得正香，忽然听到她问：“你说...苏清越是不是喜欢你？”

竹签上的鱼丸“啪嗒”掉回碗里。江野呛了口汤，咳得满脸通红：“你...你胡说什么呢？我们就是雇佣关系！”

【她怎么会这么想？】他慌忙解释，“我给她翻译，她付我钱，纯商业合作！”

林砚看着他急得脸红的样子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：“我就随口问问。”她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，“不过她看你的眼神，跟看星星似的，亮晶晶的。”

江野的心跳乱了节拍。他想起苏清越低头翻译时，偶尔抬眼望过来的目光，确实像落了星光。可那光芒太安静，让他总觉得像隔着层玻璃，看不真切。

【不像林砚，】他偷偷看了眼对面的少女，【她的喜欢都写在脸上，藏在扣工资的威胁里，裹在塞给他的草莓糖里，热热闹闹的，一点都不费劲。】

“她那是看翻译稿呢。”江野低头猛扒饭，把剩下的鱼丸都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我这译稿写得比星星还亮。”

林砚被他逗笑了，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空碗：“再给你点份红糖糍粑，算...给‘亮闪闪译稿’的奖金。”

走出麻辣烫店时，晚风带着点凉意。林砚裹紧了校服外套，忽然说：“其实苏清越挺好的，温柔又聪明。”

江野没接话。他看着路灯下两人交叠的影子，忽然伸手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，绕在林砚脖子上。是苏清越织的那条格子围巾，带着点羊毛的粗糙感。

“干嘛？”林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。

“你刚才说她好，”江野的手指在围巾末端打了个结，故意扯得紧了点，“这条围巾借你戴戴，沾沾学霸气，省得竞赛考砸了哭鼻子。”

【其实是怕你冷。】他看着她被围巾裹得只剩双眼睛的样子，像只圆滚滚的小猫，【也怕你总提她，怕自己忍不住...说些不该说的话。】

林砚的耳朵在围巾里红透了。她抬手想把围巾摘下来，却被江野按住手。

“戴着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哑，“这是雇主福利，不收钱。”

两人并肩往家走，围巾的两端在中间轻轻晃荡，像条看不见的线，把两个影子系得更紧了些。

第二天早读，江野刚走进教室，就看到苏清越站在他座位旁，手里拿着本《时间简史》。

“这是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原版书，”她把书递过来，封面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“里面有很多插图，或许对你翻译有帮助。”

江野接过书，指尖触到扉页上她写的小字：“宇宙很大，相遇很难。”

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【她总是这样，用最安静的方式，说最让人在意的话。】

“谢谢。”他把书放进桌洞，刚好压在林砚昨天忘在这儿的数学笔记上，“等竞赛结束，我尽快把剩下的翻译做完。”

苏清越点点头，转身回了自己座位。路过林砚身边时，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，又很快移开，像两颗擦肩而过的星。

江野看着这一幕，忽然觉得自己像站在两个星系的引力场中间，一边是热热闹闹的草莓味星云，一边是安安静静的星光宇宙。

【这账...好像越来越难算了。】他摸了摸口袋里林砚塞给他的薄荷糖，又看了看桌洞里那本烫金的《时间简史》，忽然有点想念麻辣烫店里，那碗甜得发腻的红糖糍粑。

至少在那里，不用算什么引力，只用跟着心走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