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管的铁锈味混着冷汗灌进鼻腔。我落地时军靴擦过金属地板的声响，在警报红光里格外刺耳。林若棠往后退了半步，调整站位时双腿微曲形成防御姿态。
"你爬管道的样子真像实验室的老鼠。"她指尖摩挲着控制台某处刮痕，那动作让我想起她在牢房里抠挖墙壁的模样。
"至少比某些人连内脏都是零件拼凑的。"我攥紧手中数据芯片，指节泛白。通风口持续滴落的冷凝水珠在操作台积成水洼，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。镜面墙上"03"与"04"刺青在红光下明明灭灭，我的编号暗淡许多。
她突然把芯片插槽推到我面前，金属碰撞声刺得人耳膜发疼。接口处微弱的蓝光脉冲与我手腕上的03同频闪烁。
"为什么要救我？"我盯着她机械手指关节处外露的金属齿轮。
"你以为我真会陪你送死？"她冷笑时左脸那道旧伤疤跟着抽动，"通风管里那场戏，不过是在等最合适的销毁时机。"
远处防爆门开启的液压声混入警报。我后颈汗毛竖了起来，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说"03是唯一完全人类化的样本"。林若棠机械手指突然刺入颈侧某个接口，那是她割腕时暴露过的机械骨骼部位。
猩红数字在系统启动画面炸开：29:59。
手腕上的03剧烈跳动，皮肤浮现血管状荧光纹路。穿白大褂的人说过"这次终于成功了"，可为什么此刻的痛感和二十六年前滨江别墅区火灾现场一模一样？
"你早就知道吧？"我甩出藏在袖口的玻璃碎片，那是她之前割腕留下的，"真正的03号早死了。"
她机械臂展开锋利刀刃抵住我咽喉："聪明点就别动。你以为基因局为什么追了你二十六年？他们要的是完美的实验体，不是残次品。"
镜面墙映出双重视角：03与04编号同时暴涨亮度。自动灭火装置突然启动，红色警示灯转为频闪模式，飞溅的玻璃碎片在雨幕中折射出诡异光芒。
枪声响起的瞬间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。
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蛛网状裂纹，硝烟味让我想起滨江大火的焦糊气息。林若棠机械眼捕捉到沈明轩带队时瞳孔收缩，倒地瞬间扯断颈间红绳露出烧伤疤痕——和沈母旗袍下摆的焦痕如出一辙。
"游戏才刚开始..."她咳着血笑，机械手指勾住我手腕，"和你一样...不被允许存在的..."
广播响起时我03编号突然熄灭，逐渐冷却的机械眼中映出自己苍白面容。所有屏幕切换成基因螺旋图谱，背景音出现婴儿啼哭采样。
"样本回收失败，启动B计划——唤醒02号主意识。"
太阳穴突突直跳，前世被火烧时的记忆闪回。沈明轩枪口冒烟的手仍保持射击姿势，身后走廊传来新型机械运转声。
\[未完待续\]我后颈的芯片接口开始发烫，像是有人往血管里灌了滚水。林若棠的机械手指还插在颈侧，金属关节发出齿轮卡壳的咯吱声。
沈明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"你还有二十七分钟。"她突然扯动嘴角，脖颈处的皮肤裂开细缝，露出底下淡蓝色的电路板，"等03彻底激活，你会记得怎么把刀捅进人类心脏。"
我想甩开她的手，却发现脚踝传来冰凉触感。低头看时，地板积水正泛起荧光，像有无数条水蛇顺着军靴往上爬。操作台的屏幕突然全部亮起，全是我在不同年份的照片——七岁生日宴、高考前夜的台灯下、第一次面试时攥着简历的手。
"这是..."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"记忆移植成功率91.7%。"她机械眼里的红光闪烁，"剩下的8.3%藏在滨江老宅地窖里，要现在去看看吗？"
防爆门只剩最后三十米。
"为什么告诉我这些？"我盯着她脖颈裂缝里渗出的淡蓝色液体。
她忽然笑了，这次是右边脸的伤疤跟着抽动："因为二十六年前，烧死在我怀里的那个女孩，也问过同样的问题。"
铁门吱呀作响的瞬间，手腕上的03编号突然亮起。我下意识缩了下手腕，那抹蓝光却像钉子似的扎在皮肤上，刺得人发疼。
"别碰它。"林若棠机械手指划过墙上的照片，某个泛黄边角突然浮现荧光纹路，"激活状态的记忆移植，会把你的脑子烧成灰。"
地下室里飘着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，混着烧焦木头的苦涩。手电筒光柱扫过墙面，照出一圈圈黑乎乎的痕迹——像是被火烧出来的形状，仔细看的话，那轮廓竟像是个人形。
"你故意把我带这儿来？"我盯着那些焦痕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林若棠没回答。她机械臂展开锋利刀刃，在某张照片边缘轻轻一划。荧光纹路顺着纸面蔓延开来，最后聚成个数字：1995.6.17。
我七岁生日那天。
还没等我细看，太阳穴突然一阵剧痛。画面像碎玻璃似的扎进脑子里——沈家大宅的宴会厅，水晶吊灯，母亲抱着我的肩膀说"清栀今天最漂亮"，父亲在旁边笑着点头。那些记忆明明存在过，可此刻看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。
"这就是你真正的生日宴。"林若棠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，"不是你记得的那个，而是照片里这个女孩的。"
她抽出一张崭新的照片。背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沈家花园，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笑。那分明是小时候的我，可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却是1995年6月17日。
"不可能..."我伸手想抢，却被她机械臂拦住。
"当年火灾烧死的才是沈家大小姐。"她脖颈处的皮肤裂开细缝，露出底下淡蓝色的电路板，"你不过是他们用基因技术复制出来的替代品，连记忆都是移植的。"
话音未落，角落里的档案箱突然传出机械运转声。一个投影仪从天花板降下来，接着是段沙哑的录音：
"请让03号带着我的爱活下去..."
是母亲的声音。
我冲上去砸碎投影屏幕。玻璃碎片映出自己扭曲的面容，和墙上那个烧焦的人形轮廓慢慢重叠。
"胡说！"我抓起地上散落的纸页，发现全是手术记录和DNA分析图，"我明明记得..."
"记得的都不是你的。"林若棠冷笑一声，扯开衣领露出机械骨骼，"就像我不得不依赖零件维生，你也只是具承载别人记忆的容器。"
防爆门突然传来撞击声。林若棠机械眼红光一闪，墙角保险柜应声弹开。我看到里面躺着个冷冻胚胎培养舱，编号赫然是03。
"这不可能..."我后退两步，撞到墙上那个烧焦的人形轮廓。指尖传来灼烧感，仿佛真的摸到了火焰。
"你以为沈家为什么急着认回你？"林若棠逼近一步，机械手指划过我手腕上的03编号，"因为他们需要完美样本，而你就是最成功的复制品。"
"住口！"
沈明轩踹开门冲进来时，林若棠已经启动了自毁程序。倒计时23:47在墙上跳动，红色警示灯开始频闪。
"跟我走。"他掏枪对准林若棠，声音里带着我从没听过的冷意。
"你以为她真是人类？"林若棠反而笑了，机械臂展开锋利刀刃，"你这个傲慢的蠢货，连妹妹都不是纯正人类了，还想着当救世主？"
"够了。"我攥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，"告诉我真相，否则我现在就烧了这些资料。"
林若棠机械眼红光闪烁，突然扑向我。机械臂环住我脖颈时，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机油味。
"你才是该活下来的她。"她在耳边低语，金属摩擦声震得耳膜发疼，"所以现在，轮到你选择...要做人还是做刀..."
沈明轩冲上来架开她时，三人纠缠间撞翻了档案箱。泛黄纸页裹挟着灰烬飞舞，我瞥见某张照片边缘烧焦的部分——两个小女孩并肩站着，穿着同样的白裙子。
最后一分钟，火势已经蔓延到门口。我在火焰里抢出那张烧焦的照片，边缘还残留着两人并肩的身影。
沈明轩拽着我往外跑，身后传来林若棠最后的笑声。浓烟中，我听见她喊：
"记住，03永远是最完美的..."
\[未完待续\] | \[本章完\]我攥着那张烧焦的照片，指尖发颤。火焰舔舐着纸面边缘，却始终烧不穿那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。
沈明轩把我拽到车上时，后视镜里还能看到老宅在火光中坍塌。他一句话都没问，只是死死握着方向盘。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手里的照片，但他什么都没说。
直到天快亮时，车子停在了城郊一处废弃仓库前。沈明轩终于开口：“进去换身衣服。”
我没动。他转过头来，眼神在我脸上扫过，忽然皱眉：“你流血了。”
我这才发现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。不是血，是汗水。从我抓着那张照片开始，手指就没松开过。
仓库角落堆着几个纸箱，里面全是干净的衣服。我翻出件灰色连帽衫套上，袖口还残留着焦味。
“林若棠为什么放你走？”沈明轩靠在墙上，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，“她明明可以杀了你。”
我没回答。耳边还回响着那句“你才是该活下来的她”。林若棠脖颈裂开时露出的淡蓝色电路板，在我眼前一闪而过。
沈明轩突然逼近一步，压低声音：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我抬头看他。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——那里还烙着03编号，蓝光已经暗下去了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说，“但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妹妹。”
沈明轩瞳孔猛地一缩。他下意识后退半步，脚跟撞到了身后的箱子。纸箱倒下的瞬间，一个黑色U盘滚了出来。
我弯腰捡起，插进随身携带的终端机。屏幕上跳出的文件夹标题让我呼吸一滞：**“03号记忆移植计划”**
“这是什么？”我盯着屏幕。
沈明轩沉默了几秒，忽然伸手要抢。我往后一闪，他扑了个空。
“你也在做实验。”我盯着他，“你不是在救我，你是在观察我。”
他不再掩饰，直起身冷笑：“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基因局逃犯住进我家？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离开？因为你脑子里有他们没清除干净的记忆数据。”
我后背发凉。终端机还在加载文件，进度条缓慢推进。
“你父亲当年主持这个项目。”沈明轩步步逼近，“后来出了事，整个实验室被烧毁。你是唯一成功的样本。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？”
我屏住呼吸。
“你真正的记忆，早就被他们删干净了。”他伸手想拿U盘，“只有我能帮你恢复。”
我猛地拔出U盘，攥紧拳头：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？”
他愣了一下。就在这一瞬间，我转身冲出仓库。身后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，还有他暴怒的声音：“清栀！”
我跑进树林深处，喘着粗气打开终端机。文件终于加载完毕。
第一段视频标题赫然写着：**“03号与04号分离实验记录”**
画面里，两个小女孩并肩坐着，穿着同样的白裙子。一个笑得灿烂，另一个神情冷淡。
我认出来了——那是我，和另一个“我”。
视频下方的时间戳显示：**1995年6月17日**
正是我七岁生日那天。
画面突然剧烈晃动，紧接着是尖叫声。画面外有人喊：“04号出现异常反应！准备记忆重置！”
我死死盯着屏幕。那个冷着脸的小女孩，正慢慢变成林若棠的模样。
“原来你一直都知道……”我喃喃自语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我猛然回头，沈明轩站在树影里，手里拿着枪。
“别碰那个U盘。”他说，“它会毁了你。”
我后退一步：“你早就知道04号是谁，对吧？”
他没说话。
我笑了：“林若棠不是敌人，她是原本的我，对不对？”
枪口微微下垂。我知道我猜对了。
“你们烧毁了实验室，抹去了所有记录。”我声音发抖，“但你们忘了，她还记得。”
沈明轩缓缓抬起枪口，对准我：“对不起。”
我按下终端机上的备份键。数据正在上传。
下一秒，枪声响起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