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门在身后重重合拢的瞬间，我瘫坐在满是积水的水泥地上。手电筒碎片滚到脚边，幽蓝的光点还在闪烁。04号胸牌被攥得发烫，血珠正从林若棠的名字上慢慢晕开。
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，像是无数双拖鞋踩过积水。我摸索着往里爬，指尖触到墙角的注射器残骸时浑身一颤。这些针头泛着诡异的蓝光，和疗养院里苏婉清要给自己扎的那支一模一样。
"找到你了。"
冷风贴着脖颈掠过，我猛地转身。月光从高窗的铁栏斜切下来，照亮操作台前那道纤细身影。林若棠赤脚站在那里，病号服下摆沾着暗红污渍。她手里握着个老式录音机，按下播放键时，两个重叠的童声立刻充满整个空间：
"妈妈不要丢下我们..."
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记忆深处闪过那个雨夜的画面：我和她蜷缩在实验室角落，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，母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微光。
"为什么你能活下来？"林若棠突然扑过来，锁骨处的疤痕在蓝光下像条蠕动的蜈蚣。她抓住我的手腕按在自己颈侧，皮肤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微震动，"每次你以为逃出生天，不过是03号重启了世界。"
我后背撞上金属柜，病历本雪片般散落。泛黄纸条从口袋滑出时，她突然发出短促的笑声："你看，连字迹都一模一样。"她赤脚碾过那些纸片，"五岁生日那天，我们被分别装进两个保温舱..."
控制台屏幕突然亮起，26个"03号重置记录"刺痛瞳孔。每个文件名都是精确到秒的时间戳，最早的那个标注着1995年7月18日——正是滨江别墅区大火的夜晚。
警报红光骤然闪烁，机械合成音开始倒计时："基因样本回收程序启动，剩余时间25:00。"
林若棠却露出解脱的微笑。她伸手抚过我汗湿的额发，指尖带着冰凉的金属温度："记得吗？小时候你总说要当真正的千金小姐，可我不在乎这些。"她的眼泪坠落在积水里，竟凝成小小的冰晶，"每次重置后你都活得更好，而我...只能在数据流里苟延残喘。"
我夺过她胸前的03号胸牌，碰到她手腕的瞬间浑身战栗。皮肤下浮现的淡青色血管纹路，与我手背上的一模一样。
"为什么要这样做？"我的声音发抖，"父亲、母亲，他们知道多少？"
"他们以为自己救回了真女儿。"林若棠突然剧烈咳嗽，嘴角溢出带着荧光的液体，"但其实...你才是那个随时会被清除的失败品。"她踉跄着走向自毁舱，病号服扬起时露出后腰的机械接口，"记住我，栀儿。这次换我来保护你。"
爆炸气浪掀飞我时，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她对着玻璃后的研究员们微笑挥手。碎石子刮破脸颊的疼痛让我清醒，胸牌浸透血迹的地方正在发烫。
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，我跌跌撞撞冲出地下通道。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，而我的手机又开始震动。沈明轩的短信刺破雨幕："别相信任何记忆，真正的你还没醒来。"
监控画面里，他的机械手指正在微微抽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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