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教堂彩窗的裂痕往下淌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。我蜷缩在地窖角落,03号胸牌还在渗血,每一下心跳都让伤口里的金属片扎得更深。
手机又震动起来。沈明轩的短信刺破雨幕:"别相信任何记忆,真正的你还没醒来。"
"呵..."我扯了扯嘴角,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。真正的我?可笑。从认回沈家那天起,我就不是我自己了。或者说,我从来就不是那个"我"。
手电筒碎片滚到脚边,幽蓝的光点还在闪烁。我盯着墙上斑驳的圣母像,她的面容模糊不清,仿佛被水泡过。这地方散发着霉味和铁锈味,混在一起让人作呕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我贴着墙根往深处挪动,膝盖撞上个硬物。是个老旧的木箱,铁钉已经生锈。我摸索着打开箱子,一股陈腐的纸张气息扑面而来。
箱子里躺着一台老式投影仪,旁边缠着卷胶带。我抖开胶带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1995.7.18 双生体最终分离。
手指突然抽搐。这个日期...是我认定自己死亡的日子,滨江别墅区大火的夜晚。
投影仪居然还能用。我接通电源,吱呀一声,画面开始跳动。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出现在墙上,一模一样,连发绳都是相同的粉色蝴蝶结。
"妈妈不要丢下我们..."
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这不是录音,是实时影像!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女人蹲下来,给两个小女孩贴编号贴纸。左边是"03",右边是"04"。
我猛地捂住嘴。那个女人...那个背影...怎么和母亲那么像?
胶带继续转动,画面切到实验室内部。我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透明舱里,脖颈处有金属环在发光。另一侧的舱室里,林若棠也在沉睡。
"03号意识稳定,准备启动重置程序。"画外音响起,是变声处理过的声音,"04号作为备份样本,将在每次重置后承担数据流失。"
我死死掐住掌心。原来如此...难怪每次我遭遇危险后,林若棠总会"恰好"出现。她不是跟踪我,是在回收数据!
木箱底部还有东西。我翻找下去,一本泛黄的实验日志躺在那里。苏婉清的字迹清晰可见:"每一次03号重启,04号都将消失。但若棠自愿为姐姐承受所有重置..."
泪水砸在纸页上。我想起来了。在某个遥远的记忆角落里,我确实见过林若棠被推进另一个舱室。那时她冲我喊:"记住我,栀儿!这次换我来保护你!"
手机又震动。沈明轩的新短信弹出:"他们修改了你的记忆,我是唯一知情者。"
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。疗养院里,他站在玻璃幕墙后,机械手指在微微抽搐。那天母亲要给自己注射蓝色药剂时,他也露出过相似的表情——既想阻止,又不得不配合。
胶带即将播完时画面突然扭曲。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转过身,面容竟与苏婉清一模一样。我猛地站起来撞翻木箱,尘埃中飘落一张合影。照片背面写着:"苏婉清研究员与实验母体合影,1994年冬。"
冷汗浸透衣襟。原来母亲不是受害者,她是...实验主导者?
远处传来脚步声。我熄灭光源,将数据芯片藏入衣领。黑暗中摸到个冰凉的东西——注射器。针管上残留的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和我之前在地下设施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我握紧注射器。这一次,我要知道真相。不管是真是假,不管是03还是04,我都要亲手撕开这层谎言织成的网。
门外的脚步声停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