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墙上那圈刻痕。有人用指甲在白色涂料上划出密密麻麻的竖线，最后歪歪扭扭写着"你已重置37次"。
沈明轩起身离开病房去取检测报告。脚步声渐渐远去，走廊恢复寂静。我握紧床头柜上的玻璃杯，指节发白。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U盘一角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等脚步声完全消失，我掀开被子下床。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，锁骨下的手术疤痕还在隐隐作痛。走廊墙壁光滑如镜，倒映出无数个穿病号服的身影。我贴着墙根往前走，心跳声大得吓人。
档案室在地下三层。铁门吱呀作响，霉味扑面而来。手电筒光束扫过铁架，泛黄的病历堆得像小山。标签"03号样本"在角落里闪着幽光，我伸手翻开最上面一沓。
突然僵住。
林若棠的病历就夹在中间。日期完全一致，连笔迹都相同。两份病历最后一页都盖着鲜红的印章："记忆同步完成度98%"。
手开始发抖。继续翻找，在夹层里发现一张泛黄照片——苏婉清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室门口，脸上是久违的温柔笑容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我慌忙把照片塞进口袋，撞倒文件柜。纸张簌簌落下，更多照片飘散出来：全是同一个婴儿，只是有时是我在襁褓中，有时是林若棠。
跑出档案室时，冷汗已经浸透病号服。直奔教堂废墟，青石板路硌得脚心发疼。通风管口还挂着半截蓝裙子的布料，在风里飘荡。
地窖入口藏在祭坛后面。手电筒光束扫过石柱，密密麻麻的刻痕组成诡异图案。最深处那行字刺进眼底："记住，这次一定要逃出去"。
手指抚过刻痕突然产生幻觉：透明舱里的自己，林若棠在另一侧流泪，苏婉清按下启动键时颤抖的手。胃部一阵抽搐，干呕却没有声音。
地面渗出蓝色液体，映出无数个注射器扎进脖颈的画面。我跪在地上，指甲抠进青石板缝隙。一块金属芯片嵌在里面，表面刻着："只有你拒绝重置，才能真正醒来"。
背后传来脚步声。转身看见沈明轩逆光而立，机械手指闪着冷光。
"你们对我做了什么？"我攥紧芯片步步后退。
"这是为你好。"他向前逼近。
"林若棠为什么保护我？"声音带着哭腔，"她到底是谁？"
沈明轩沉默不语，袖口卷起露出齿轮咬合的机械手臂接缝。
"你也是观察员对吗？"我举起芯片，"从一开始就在监视我。"
他喉结滚动："每次重置前你都会留下线索，我只是......"
"只是帮我看清真相？"冷笑打断，"还是帮我重复悲剧？"
芯片突然发出微光，地面蓝色液体开始蠕动，浮现出林若棠最后的笑容。
"她不是失败品，"我声音哽咽，"她是我想要成为的样子。"
从病号服口袋摸出注射器，针尖对准脖颈。沈明轩瞳孔收缩："你会死的。"
"至少这次，"嘴角扬起决绝笑容，"是我自己的选择。"
手指缓缓按下注射器，蓝色液体顺着血管向上蔓延。视线模糊中看见林若棠的身影浮现，耳边响起那句："请永远记住我。"
意识消散前听见警报声由远及近，沈明轩的机械手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黑暗降临的瞬间，芯片发出耀眼光芒，刻在石柱上的数字开始重排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