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蜷缩在忏悔室的角落里，手指死死攥着那半块芯片。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，像某种无声的催促。地窖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往鼻子里钻，让我想起那些被废弃的实验舱。
门外的脚步声更近了。
"清栀！"沈明轩的声音突然在通风管里炸响，"顺着通风管爬出去！"
我本能地抬头，却看见门缝透进的光斑晃动起来。白大褂的影子在石墙上拉得很长，有人正在检查每个角落。冷汗顺着脊梁滑进后腰，我贴着墙壁往里缩。
U盘突然发烫。投影仪自动启动，画面里是苏婉清抱着婴儿的样子。她怀里那个襁褓中的小脸，分明和维生舱里的"我"一模一样。
"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录像，"她的声音发颤，"说明03号已经觉醒......"
门外传来金属碰撞声。我猛地捂住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脚步声停在忏悔室门前，门把手开始转动。
我翻身滚向通风管道，膝盖撞上石碑时眼前一阵发黑。借着手电筒的光，我看见那块青灰色石碑上刻着：
**03-A，林若棠**
呼吸骤然停滞。
记忆碎片突然刺痛神经——毒死、车祸、割腕......每一次都是她亲手设局。可那些画面里，她哭得比谁都真。
仪器扫描的蓝光扫过地窖。我躲进阴影处屏住呼吸，听见有人低声说："定位信号在这里消失了。"
"分头找。"
等脚步声散开，我才摸黑往地窖深处爬去。指尖触到潮湿的砖墙，突然摸到个凸起的金属片。轻轻一按，墙角竟露出个狭小的通道。
通道尽头传来细微的蓝光闪烁。
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终端机前。屏幕漆黑一片，只有中间闪着一行字：
**插入身份芯片以验证权限**
手抖得厉害。芯片刚插进去，整个地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。监控摄像头"咔嗒"转动，红光扫过我的脸。
"身份确认：沈清栀，编号03-A，实验体状态——废弃中止。"
喉咙发紧。屏幕上开始滚动文字：
**第1次重置记录：1995年滨江别墅区火灾现场提取完整基因链**
**第2次重置记录：1996年基因局7号研究所自毁程序启动**
......
**第17次重置记录：2024年教堂地窖数据终端激活**
"不......"我死死咬住下唇，"这不是真的......"
"这次由你来活。"林若棠最后的话在耳边回荡。
屏幕突然弹出新窗口：
**是否执行终极重置协议？**
**警告：该操作将清除当前时间线所有记忆与实体存在**
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颤抖。
身后传来破门声。我猛地回头，看见几个特工举着枪冲进来。最近的那个抬起手臂，瞄准我的额头。
"别动！"
我转身扑向控制台，整个人撞在终端机上。警报声更加尖锐，屏幕上的确认选项突然变成两个：
红色按钮写着"重置"
蓝色按钮写着"觉醒"
"清栀！"
沈明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他吊在通风管边缘，机械手指卡住边缘发出咯吱声响。"别碰按钮！"
特工们同时举枪对准他。子弹破空而来的瞬间，我按下了——
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终端机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。林若棠的脸从屏幕里浮现出来，嘴角带着熟悉的苦笑："清栀，这次换你来决定我们的结局。"
"什么意思？"我的声音发哑。
"你看那边。"
顺着她虚拟影像的手指，我发现密道尽头还有个暗格。踉跄着走过去，打开一看竟是个注射器，里面装着熟悉的蓝色液体。
"这是最后一支原始样本血清。"她的影像轻声说，"打下去，就能真正觉醒。不打......"
枪声打断她的话。沈明轩重重摔在地上，胸口冒起青烟。特工们围了上来，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我的后脑。
"清栀，"虚拟影像的林若棠突然伸手，仿佛要碰我的脸，"记住，无论你做什么选择，我都爱你。"
泪水砸在键盘上。我抓起注射器，针尖抵住脖颈。
"等等！"沈明轩突然挣扎着喊，"那是假的！那不是林若棠......"
话音未落，整面墙突然轰然倒塌。林若棠的虚拟影像消失在尘埃里，取而代之的是条幽深的密道。蓝光从尽头涌来，像是某种召唤。
我最后看了眼终端机上的两个按钮，转身冲进密道。
身后的世界在爆炸中坍塌。
\[未完待续\]我跌进密道时，背后传来混凝土碎裂的闷响。蓝光像有生命般缠绕着我的手臂，皮肤下突突跳动着灼热感。
"别睡。"林若棠的声音忽远忽近，"现在睡着就永远醒不过来了。"
通道两侧开始浮现全息投影。我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，额角插着电极，而穿白大褂的她正往针管里灌注蓝色液体。
"这是第几次了？"我喘着气往前爬，膝盖在金属台阶上擦出血痕，"你每次都要骗我注射这东西吗？"
投影画面突然扭曲。二十三个培养舱次第亮起，每个里面都躺着熟睡的我。最末一个舱体标注着：03-A最终样本。
"不是的..."喉头发紧，"你说过只有十三个..."
"因为后来我又做了十组改良。"她的声音带着笑，"你总说我爱你，可你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。"
前方豁然开朗。巨大的数据中枢悬浮在半空，无数光缆像血管般连接着四周墙壁。我认出那是教堂地下废弃的电缆井。
"停下！"身后传来特工的怒吼，"前面是基因局旧址核心区！"
脚步声在密道里回荡，枪托撞击声此起彼伏。我扑向控制台，发现操作面板上嵌着个冰凉的金属环——和林若棠耳后那个一模一样。
"戴上它。"她的虚拟影像突然具现化，指尖拂过我汗湿的鬓角，"这样就能看到我真正的眼睛。"
金属环扣在太阳穴的瞬间，世界天旋地转。记忆如潮水涌来：暴雨夜她跪在实验室门口求沈明轩放过我，解剖室里她亲手摘下我的肾脏，还有火场中她把我推出窗外时烧焦的长发。
"为什么..."我瘫坐在地，看着监控画面里十七岁的自己被推进焚化炉，"为什么要让我记得这些？"
"因为你才是最初的那个。"她的眼泪滴在我手背，"那天你本该死在火灾里，是我偷换了基因数据......"
枪声骤然炸响。我翻滚着躲到掩体后，听见子弹在金属墙上擦出火星。特工们举着麻醉枪逼近，领头的那人脸上有道蜈蚣状的疤。
"抓住她！局长要活的！"
我摸到口袋里的注射器。蓝色液体在幽暗中泛着微光，针管上刻着细小的日期——正是我生日那天。
"林若棠，"我盯着逐渐逼近的枪口，"如果你现在还活着，就告诉我该怎么做。"
全息投影突然剧烈晃动。她伸手想碰我，却穿过一片雪花纹："相信你的选择。就像当年我选择相信你能活下来..."
枪声、警报、电流杂音同时炸响。我仰头扎下注射器时，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——那分明是双机械义眼。
"这次换我来爱你。"我对着虚空微笑，任凭黑暗将意识吞噬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