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睁开眼时，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头顶流转。像是被倒进一缸蓝色墨水，整个身体都漂浮在粘稠的液体里。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涌来，钻进我的太阳穴。
"欢迎回家，姐姐。"
林若棠的声音从每个方向传来。我猛地转身，看见她站在维生舱前。透明舱体里浮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，胸口贴着03-A的标签。
"这不可能......"我后退两步，后背撞上流动的数据墙。那些文字突然凝固成相框，一张张生日照片浮现在眼前。1995年、1996年......一直到2024年。每张照片里都有我在笑，而角落里总能看到林若棠模糊的身影。
维生舱表面泛起涟漪，映出我苍白的脸。03-A三个字像毒蛇般扭动，慢慢爬到我的脖颈上。
"你一直在骗我。"我盯着舱体里沉睡的自己，声音发抖，"说我是实验失败品的是你，说林家夫妇害死你是你，甚至......连那场大火都是你策划的。"
林若棠走近一步，机械瞳孔里闪过二进制代码："我骗你是为了保护你。每次重置前，你都会留下半块芯片。"她抬起手，指尖出现那个熟悉的金属片，"你知道真相太痛苦，所以选择一次次忘记。"
我抓住她的手腕："为什么是我？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活着？"
她的手指突然穿透我的胸膛，却没有血，只有数据流从伤口溢出。"因为你才是该死的那个。"她说这话时表情温柔得像在哄孩子，"1995年那晚，是你把我推出火场。可等我找到你时，你已经......"她的声音哽住，一串乱码从眼中闪过。
记忆突然撕开裂缝。我看见自己趴在窗台上，浓烟呛得睁不开眼。身后传来婴儿啼哭，我转身把摇篮推出窗外。热浪扑面而来时，我听见有人在喊："姐姐！"
"不......"我抱着头蹲下，更多的画面涌进来。医院走廊、解剖室、焚化炉......每个场景里都有林若棠流泪的脸。她跪在手术台边求医生救我，却被护士拉走；她在太平间偷走我的尸体做基因备份；最后在教堂地窖，她对着昏迷的我按下重置按钮。
"这次我不想活了。"我抓住维生舱边缘，"如果必须有人消失，应该是我。"
林若棠突然笑了，眼泪滴在数据流上溅起水花："你还是没变，总是这样替别人做决定。"她将金属环按在我太阳穴，"戴上它，就能看到真正的记忆。"
一阵剧痛袭来。所有画面开始倒带，但这次视角不同。我看见自己躺在培养舱里，额头上插着电极。林若棠站在控制台前，手里攥着注射器。"对不起，"她对着我说，"这次你要代替我活下去。"
"等等！"我想冲过去，却被数据墙挡住，"为什么要这么做？"
"因为我是失败品。"她将针管扎进自己脖子，"04号实验体注定要消亡。但你不一样，你是03-A，是唯一成功的作品。"
维生舱开始溶解，林若棠的身体化作光点。我伸手去抓，却只握住一缕数据丝线。耳边响起她最后的话："别回头，往前走。"
现实世界的爆炸声穿透意识层。我猛然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躺在实验舱残骸里。后颈的金属环微微发烫，地上散落着发光的数据碎片。远处传来脚步声，还有枪械碰撞的声响。
我捡起最近的一块芯片，听见林若棠的声音："记住，这次别再回头。"
玻璃倒影中，我的瞳孔闪过一串代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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