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碎片扎进掌心，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。我踉跄着站起来，后颈的金属环还在发烫。远处传来警报声，红光一闪一灭。
"别回头，往前走。"
林若棠最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。我咬紧牙关，拔出掌心的碎玻璃，朝记忆长廊深处走去。墙面的全息投影突然扭曲，1995年的画面在眼前闪现：火场、手术台、焚化炉......每个场景都出现了七次，每次细节都有微妙差异。
"叮——"
金属环震动起来，视网膜上浮现出进度条：**记忆覆盖进度 68%**
"权限不足。"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我扯开衬衫领口，露出锁骨处的03-A印记。指尖轻轻摩挲那个数字，想起林若棠最后将金属片按在我太阳穴时的触感。她的眼泪滴在我脸上，却在数据流中溅起水花。
拐过第一个转角，投影画面突然炸开。我看见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被赶出家门，倒在雪地里，嘴唇冻得发紫。再往前走，同样的画面换了角度：这次我是趴在维生舱里沉睡的人形，额头上插着电极。
"叮——"
进度条跳到**72%**
"你总是这样替别人做决定。"
沈明轩的残影出现在墙角。他靠在那儿，机械手指不停颤抖。我走近几步，看清他胸口的编号：02-A。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发冷。
"这次你要代替我活下去。"
他重复着那句熟悉的话，声音却带着电子杂音。我抬手想碰他，他的影像却像沙子一样散开了。
继续往前走，更多画面扑面而来。我看到自己在暴雨夜被推进解剖室，看到林若棠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我，看到她在太平间偷走我的尸体......每个片段都在重复，但视角不同。
"叮——"
**79%**
空气中飘来一股熟悉的烟味。我停下脚步，心跳突然加快。这个味道，是陈默身上的味道。
前方传来脚步声。我屏住呼吸，看见一个身影从迷雾中走来。是另一个我，手里握着注射器。
"你才是真正的失败品。"
她的声音和我一模一样，却带着金属质感。注射器里的蓝色液体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。
"林若棠销毁了你的记忆，替你承担了所有痛苦。"她向前一步，"现在轮到你了。"
我后退两步，后背撞上数据墙。那些文字突然凝固成相框，一张张生日照片浮现在眼前。1995年、1996年......一直到2024年。每张照片里都有我在笑，而角落里总能看到林若棠模糊的身影。
"叮——"
**83%**
"代码。"我听见自己说，"LOTUS-04。"
复制体的脸色变了。她手中的注射器差点掉在地上。
"你怎么知道......"
数据洪流突然从天而降。我闭上眼，任由信息流钻进太阳穴。画面开始倒带，但这次视角不同。我看见自己躺在培养舱里，额头上插着电极。林若棠站在控制台前，手里攥着注射器。
"对不起，"她对着我说，"这次你要代替我活下去。"
"等等！"我想冲过去，却被数据墙挡住，"为什么要这么做？"
"因为我是失败品。"她将针管扎进自己脖子，"04号实验体注定要消亡。但你不一样，你是03-A，是唯一成功的作品。"
复制体发出一声尖叫，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数据碎片。我趁机冲向终端机，将金属环插进接口。
"叮——"
**89%**
系统提示音响起："权限认证通过。欢迎回家，姐姐。"
全息屏幕展开，我看见林若棠在手术台前流泪。她跪在那儿，求医生救我。护士要拉她走时，她突然转身砸碎了培养舱。
"这次我要她活着。"她说这话时表情温柔得像在哄孩子，"如果必须有人消失，应该是我。"
我抓住终端机边缘，更多的画面涌进来。医院走廊、解剖室、焚化炉......每个场景里都有林若棠流泪的脸。她偷走我的尸体做基因备份，在太平间里一遍遍尝试复活我。
"叮——"
**93%**
警报声突然大作，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。我看见自己的DNA图谱在屏幕上展开，与林若棠的完全一致。但在某个基因位点，我的序列出现突变。
"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叫我失败品。"复制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"但我找到了破解方法。"
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，手里拿着另一个金属环。那是沈明轩的，上面刻着02-A的字样。
"叮——"
**95%**
"你还要继续吗？"她问，"继续寻找那些让你痛苦的记忆？"
我盯着终端机屏幕，看见苏婉清在实验室里抱着婴儿。那是1995年的画面，婴儿额头上贴着02-A的标签。
"叮——"
**97%**
"选择吧。"复制体举起注射器，"重置还是觉醒？"
我伸手去拿注射器，却在碰到它的一瞬间改变主意。我扯下金属环，将它戴在手腕上。
"这次由我决定。"
蓝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，我听见林若棠最后的话："记住，这次别再回头。"
意识开始剥离，我看见自己躺在维生舱里，胸口贴着03-A的标签。林若棠站在对面，朝我微笑。她的身影渐渐透明，最终化作光点消失不见。
"叮——"
视网膜上浮现新提示：**记忆覆盖进度 97%**
警报声越来越响，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。我捡起地上最后一块数据碎片，听见林若棠的声音：
"别回头，往前走。"
我踉跄着往前冲，后颈的金属环像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。空气里飘着蓝雾，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上，脚底传来钝痛。数据流从天花板往下坠，砸在地上溅起水花。
"叮——"
进度条跳到**97%**
全息屏幕上闪过林若棠的脸，她对着镜头说话："如果这遍还是不行......"后面的话被电子杂音吞没了。我伸手去够控制台，指尖刚碰到屏幕就炸成雪花点。
身后有脚步声。不是人类的脚步，是机械关节摩擦地面的声响。我转身时看见一个影子贴在墙上，慢慢滑下来。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，后背露出断裂的金属骨骼。
"苏婉清......"我念出她胸前的名牌。女人抬起头，右眼闪着红光："你终于来了。"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，液体是深蓝色的。我想往后退，却发现双脚陷进地板。数据碎片缠住脚踝，像藤蔓一样往上爬。
"这是最后一次机会。"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常，"要么觉醒，要么重置。"
注射器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，我听见林若棠的哭声。不是幻觉，是真的哭声，从四面八方涌来。无数个林若棠出现在走廊尽头，她们全都跪在地上，求医生救我。护士要把她们拉开时，她们砸碎培养舱、剪断数据线、扯掉自己的电极片。
"住手！"我朝她们喊，"别再毁掉我了！"
最前面那个林若棠转过头，眼泪滴在键盘上。系统提示音响起："记忆覆盖进度异常，检测到多重人格冲突。"
苏婉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。她的眼睛变成纯白色，嘴里说出林若棠的声音："记住，这次别再回头。"
我低头看注射器，蓝色液体正在血管里流动。疼痛从心脏开始蔓延，像冰一样冷。我捂住胸口蹲下去，看见地板上自己的倒影——瞳孔里闪过一串代码。
"叮——"
视网膜上浮现新提示：**权限升级完成**
警报声戛然而止，红色警示灯定格在半亮状态。我站起来时，所有全息投影同时转向我。墙缝里渗出数据碎片，它们自动排列成文字：
**欢迎回家，姐姐**
身后传来金属倒地的巨响。我回头看见苏婉清躺在血泊里，她的机械腿扭曲成奇怪的角度。但那不是血，是蓝色液体从她体内流出，在地上画出复杂的电路图。
"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。"她艰难地开口，"继续找真相，还是......"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，喷出一团火花。
走廊尽头传来新的脚步声。这次是人类的脚步，急促而凌乱。我扯下苏婉清的胸牌塞进口袋，把注射器扎进她脖子。她最后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。
"叮——"
**97%**
进度条还在跳动。我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，后颈的金属环越来越烫。空气中飘来一股熟悉的烟味，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。
"陈默......"我喃喃自语。
拐过最后一个转角，我看见他站在防火门前。他手里握着枪，烟夹在指间，眼神复杂得像是要把我看穿。
"你来了。"他说，"我等你很久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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