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紫光芒如潮水般退去,脚下坚实的触感变成了松软的泥土与微凉的青草气息。派厄斯猛地睁开眼,红瞳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不再是月面宫殿的琉璃冷光与星尘碧海。眼前是一条在星光下蜿蜒流淌的清澈河流,水声潺潺,倒映着漫天璀璨的星辰。河岸两侧是茂密幽静的森林,高大的树木枝叶间漏下细碎的星辉,空气里弥漫着草木与湿润泥土的清新味道。虫鸣在暗处低唱,更远处似乎还有夜鸟的啼叫。
“我们这是到了哪个犄角旮旯的星球?”派厄斯皱着眉,语气带着惯有的挑剔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头顶那片深邃浩瀚、缀满钻石般星辰的夜空吸引。这里的星空,似乎比他惯常在力量洪流或神殿穹顶看到的,更生动,更…触手可及。
“并非真实的某个星球。”许衡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,平静依旧。他蓝紫色的衣袍在夜风中轻轻拂动,周身流转的星尘光芒似乎也柔和了许多,与这片自然的静谧融为一体。“这只是借溯光(时间神使)的时间法术,从时间长河中截取的一隅碎片。它是某个真实星球在某个瞬间的重现投影,与真实世界无异。”
“哼,故弄玄虚。”派厄斯撇撇嘴,双臂抱胸,高大的身躯在星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,“所以,你费劲带本大爷来这里,到底想干什么?”他环顾四周,除了森林河流就是星空,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一位力天使和虚数神使驻足的地方。
许衡没有立刻回答。他转过身,背对着派厄斯,目光投向河流上游更幽深的方向,声音轻得像拂过草叶的风:“看星星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派厄斯以为自己听错了,红瞳里满是荒谬,“看星星?!”
“你没听错。”许衡终于转过身,那双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异色眼眸看向派厄斯,“就是看星星。”他不再多言,步履轻缓地走向河岸边一棵虬枝盘结、树冠如盖的古树旁。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挥,星尘流光汇聚、凝形,竟在树根旁的空地上构筑出一个由无数细小的、缓缓旋转的金色立方体组成的座位,结构精巧,散发着微暖而稳固的光晕。他姿态闲适地坐下,然后,轻轻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。
派厄斯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,脸上写满了“荒谬”和“不情愿”。他高大的身形在原地僵持了几秒,眼神在许衡平静的侧脸和那个散发着“秩序感”的立方体座位间逡巡。最终,他还是迈开了步子,带着一种近乎别扭的僵硬感,重重地坐到了许衡身边。坚硬的立方体结构承托着他庞大的身躯,竟出乎意料的稳固舒适。
“那些凡人视角下的星空,”许衡的声音在虫鸣与流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,“与我们在各自的空间里,透过力量或法则直接‘观测’到的,截然不同。”
派厄斯没有接话,只是沉默地望着头顶那片陌生的星河。过了片刻,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抬手将额前那副造型张扬的红色护目镜拉了下来,严严实实地戴好,透过特制的镜片再次审视那片星空,仿佛在进行某种严谨的观测。他闷闷的声音从护目镜下传来:“这星球渺小如尘埃,其上的星空更是微不足道,如何能与力量本源的浩瀚宇宙相比?”
“当那些遥远天体的运行轨迹,被数系法则捕捉、编织,最终呈现为这凡间生灵肉眼可观的璀璨星空时,”许衡说着,缓缓抬起右手,指尖萦绕起蓝紫色的虚数光辉,“便成就了另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景象。”他清越的咒言在夜色中荡开。
“数丝缠露,量缕牵霜,斩雾开江!”
随着咒语,他指尖的蓝紫光芒骤然向上延伸、扩散,如同无形的画笔蘸满了星辉,轻柔地拂过整个天幕。
派厄斯护目镜下的红瞳猛地睁大。
只见头顶那片原本静止的星空,仿佛被注入了生命!巨大的星座轮廓开始清晰地浮现、流转。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明亮闪烁,其下的大犬座天狼星如钻石般耀眼;北斗七星缓缓旋转勺柄,指向北极星的方位;南方的天蝎座尾钩上,心宿二散发出妖异的红光……更奇妙的是,这些星座并非一成不变。在许衡虚数法则的引导下,代表不同季节、不同文明观测视角的星座图景,如同翻动的书页,在天幕上交替上演!夏日银河的壮丽、冬季星空的清冷、古埃及人眼中的天狼星、古希腊神话里的英雄星座……同一片天穹之下,竟仿佛穿越了时空,汇聚了万古星辰的变迁。
“同一地点,亦可观览不同的星图宇宙。”许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。
派厄斯猛地摇头,像是要甩掉这过于“花哨”的景象带来的眩晕感。他一把将护目镜推回头顶,露出紧锁的眉头和锐利的红瞳,霍然站起身来:“够了!你我拥有的力量,真正的星辰都触手可及,甚至能将其捏碎重塑!何必像这些朝生暮死的凡人一样,隔着数万光年的虚无距离,沉醉于这些转瞬即逝的微弱光芒?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象!”
“但正是这些‘虚无的微光’,”许衡的声音陡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他依旧坐着,仰头看向站立的派厄斯,异色双瞳在星光下熠熠生辉,“点燃了人类探索宇宙的永恒火种,从千年前简陋的日晷、浑天仪,到今日能窥探宇宙边缘的精密望远镜,这些渺小的凡人,用了数千年时光,硬生生将他们的足迹、他们的目光,一寸寸踏入了这浩渺无垠的星海之中”他的语气十分平稳却带着坚定,“这与凡人最初面对无形无质的‘虚数’时,何其相似?他们同样用智慧与坚持,赋予虚数以形态和色彩、以法则,让不可知变为可知。”
他站起身,目光灼灼地直视派厄斯那桀骜却隐约动摇的脸:“未来,这些你眼中渺小的尘埃,对宇宙的探索又将行至何方?其边界,仍无从估量。卜言与预言所昭示的,只是无数可能路径中的一种。”许衡向前一步,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穿透力,“你总问我,为何不愿与你一同挣脱束缚,追寻那所谓的‘绝对自由’…现在,我只想问你一句:派厄斯,你可愿…相信这‘虚数’?相信这些凡人所代表的可能性?不要再独自一人,背负着所有。”
派厄斯高大的身躯骤然一僵!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。他猛地看向许衡,红瞳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,震惊、难以置信,还有一丝被戳破隐秘的仓皇。“难道你…?!”他失声低吼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许衡缓缓摇头,目光平静而深邃,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:“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。关于你的力量,关于那个预言,甚至关于你和他的那件事。”他看到派厄斯的瞳孔骤然收缩,“但我不会擅自去窥探你的心脉。我更希望,你能亲口告诉我。”
夜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。河流的潺潺水声,森林的虫鸣,都仿佛远去。派厄斯喉结剧烈地滚动着,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,那狂傲的面具下,是挣扎的痛苦和一丝即将冲破牢笼的倾诉欲。他看着许衡那双映着星辰、也映着自己倒影的异色眼眸,嘴唇翕动,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:“其实我……”
话音未落!
异变陡生!
派厄斯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一道凌厉的破空之音!他瞬间扭头,红瞳爆射出骇人的厉芒,口中发出炸雷般的怒吼:“小心——!”
一张边缘闪烁着诡异幽蓝光芒的塔罗牌,如同撕裂夜色的毒蛇,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,直射许衡后心!
许衡的反应快到极致。在派厄斯示警的同时,他已如未卜先知般微微侧身,两根萦绕着星尘流光的手指,精准无比地在千钧一发之际,夹住了那张袭至身前的塔罗牌!牌身冰凉,入手瞬间便感到一股阴冷、混乱、充满“命运”悖论气息的能量在牌面下躁动。
“何人在此窥伺?!”许衡的声音骤然转冷,异色双瞳锐利如刀,瞬间锁定了塔罗牌射来的方向——河流对岸一片幽暗的树影之中。
就在他目光锁定的刹那,手中那张被夹住的塔罗牌,牌面上一个扭曲的、类似“命运之轮”的符号骤然亮起!一股浓稠如液态、散发着迷幻光泽的幽蓝烟雾猛地从牌面炸开,瞬间将许衡和近在咫尺的派厄斯完全吞没!
这烟雾并非寻常,它带着强烈的空间扭曲与精神干扰之力,许衡周身的虚数法则光芒只来得及本能地亮起一瞬,便被这诡异的幽蓝彻底覆盖。派厄斯暴怒的吼声和试图爆发的金红力量也在烟雾中瞬间被压制、消弭。
视野被剥夺,感知被扰乱,空间坐标在疯狂旋转。
当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幽蓝烟雾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收缩、消散时,河岸边,那由金色立方体构成的座位依旧静静存在,古树下,青草上的压痕尚在,唯有许衡与派厄斯的身影,连同那张诡谲的塔罗牌,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只留下潺潺的流水、亘古的星空,以及森林深处那一声若有若无、仿佛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,随风飘散。
派厄斯是谁在打扰本大爷和他的约………放屁!说话!
许衡非同寻常有着神使的气息,你要小心点
这是一对超甜的情侣,后面保证更加甜甜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