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顶的风裹着水汽,把吉他弦吹得微微发颤。左奇函往指缝里呵了口气,指尖的暖意混着晨光落在琴弦上,弹出的调子竟带着点云海的软。杨博文坐在块被晒暖的岩石上,钢琴是没法搬上来的,他就用手机调出虚拟琴键,指尖在屏幕上点出轻快的节奏,像给飘来的云絮系了串铃铛。
张桂源对着云海练声,尾音被风卷着往远处飘,惊得几只山雀从松树林里窜出来,翅膀划破晨雾的声响,倒像是给歌声加了段清透的间奏。王浩举着手机录视频,镜头里,官俊臣正张开双臂模仿雄鹰展翅,结果被聂玮辰推了把,两人滚在草地上,压折的草叶沾了满身,引得张函瑞举着手铃笑,铃声脆得像冰棱在阳光下碎裂。
“该写段关于云海的词了。”杨博文突然说,手机屏幕上的虚拟琴键还亮着,“就像‘雾从指尖漫过去,脚印在云里生了根’。”左奇函的吉他声顿了顿,随即弹出段新的旋律,起伏得像眼前的云浪,“再加句和声,用咱们在后台听的那些方言混在一起,四川话的‘雾’、上海话的‘云’,揉成一团,准保比桂花糕还甜。”
陈浚铭的镜头对准山坳,云海正从谷底漫上来,把错落的松树变成浮在浪里的绿岛。他突然发现镜头里多了个小小的身影——是个背着画板的姑娘,正坐在不远处画他们,画板上的七个人影被晨雾晕开,像浸在水里的墨,却透着股鲜活的亮。
“画得真好。”张函瑞凑过去看,发现姑娘的画板边缘别着片银杏叶,和左奇函吉他包上的那片很像,“我们能看看吗?”姑娘笑着点头,翻到前几页,竟是他们在音乐节的舞台速写,聂玮辰的鼓槌、杨博文的钢琴凳、左奇函衬衫上的音符补丁,都被描得清清楚楚,连张桂源头发里的亮片都没落下。
下山时,姑娘把幅小画送给了他们,画的是山顶的晨光里,七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像七根琴弦,绷在山与云之间。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字:“好的音乐,会像云一样,飘到所有需要温暖的地方。”陈浚铭把画折好塞进铁皮盒,和之前的野菊瓣、栗子壳、音乐节票根挤在一起,盒盖扣上时,仿佛把云海的潮气、晨光的暖、松针的香,都封成了沉甸甸的念想。
回到市区已是午后,保姆车路过条老巷,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竟还在老地方,看见他们探出头,立刻扬着嗓子喊:“回来啦!我老婆子蒸了新的桂花糕,就等你们呢!”车还没停稳,张桂源就跳了下去,怀里很快被塞了满满一袋糕点,桂花的甜混着巷子里的烟火气,从车窗缝钻进来,把每个人的鼻尖都熏得发痒。
排练室的窗台上,不知何时多了盆仙人掌,是粉丝托老爷爷送来的,花盆上用马克笔写着“要像它一样,在哪都能扎根开花”。杨博文给仙人掌浇水时,发现盆底压着张字条,是用乐谱纸写的,背面画着个小小的舞台,台下的荧光海像翻涌的云海——正是他们昨天在山顶唱的那段新旋律,被谁记了下来,还标了和声。
左奇函把这段旋律输进手机备忘录,突然转头对杨博文笑:“下次巡演到海边吧?让海浪给咱们打拍子,准比聂玮辰的鼓还带劲。”聂玮辰闻言,拿起鼓槌在空鼓面上敲了敲,节奏急得像涨潮,吓得窗台上的仙人掌晃了晃,盆里的沙土落下几粒,像给乐谱添了串细碎的音符。
傍晚改歌词时,官俊臣突然从包里掏出个海螺,是在山脚的纪念品店买的,吹起来呜呜的,像海风裹着乡愁。“加段这个怎么样?”他把海螺递到张桂源嘴边,“用你的调子对着吹,准能把云海的魂勾进来。”张桂源真的对着海螺唱了句,声音穿过螺壳,竟变得又沉又远,像从岁月深处飘来的回响。
王浩赶紧让陈浚铭录下来,收音机里恰好飘出段渔歌,咿呀的调子和海螺声撞在一起,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起,翅膀带起的风,把画着山顶云海的那张画吹到了地上。杨博文弯腰去捡,发现画的背面还粘着片干枯的野菊瓣,大概是从铁皮盒里掉出来的,和去年鼓腔里的那片一样,脆得像段没唱完的副歌。
锁门时,左奇函往杨博文兜里塞了颗话梅糖,是粉丝挂在吉他包上的那颗,糖纸已经被体温焐软了。“明天去江边吧,”他说,指尖蹭过对方脖子上的野菊银坠,“把云海的词唱给江风听,说不定能吹到更远的地方去。”杨博文摸了摸兜里的糖,又摸了摸画板上的音符,突然觉得他们的歌就像这不断漫涌的云海,看似无形,却总能在某个角落落下痕迹,或变成晨露,或凝成霜花,或化作一场滋润心田的雨。
而那些藏在旋律里的牵挂——粉丝的手账本、姑娘的画、老爷爷的桂花糕、彼此指尖的暖,会像云海下的山峦,沉默却坚定地托着他们往前去。唱过山顶的雾,就去唱海边的潮;唱过巷口的灯,就去唱异乡的星。只要七个人的影子还能在晨光里叠成一颗星,那些没写完的词、没弹够的弦,就永远有下一段,永远有新的远方在等着被歌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