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整理陆知衍遗物时,在那个铁盒最底层,发现了一个被红布层层包裹的小盒子。
打开时,一枚梧桐叶戒指静静躺在丝绒垫上。银面虽已氧化,叶尖的碎钻却依旧闪着微光,像被揉碎的星子。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小字,磨损得几乎看不清,凑近了才辨认出是——“晚白”。
她想起资料里写过,这是陆知衍当年在摩天轮上给苏晚白戴的戒指,后来被苏晚白摘下还了回去。没想到他一直珍藏着。
那天傍晚,小满把戒指拿到灯下细看,忽然发现碎钻的反光里,好像藏着什么图案。她找来放大镜,对着光仔细瞧,竟在钻石内部看到了一个极小的刻痕——是个简笔画的小猫,正追着一片梧桐叶跑。
“原来是你啊。”小满失笑,想起苏晚白画里总出现的三花猫。
她试着把戒指戴在手上,尺寸竟意外合适。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面时,忽然觉得眼前一晃,仿佛有细碎的光点从戒指里飘出来,在空气中凝成模糊的画面。
是间画室,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架上,穿米白色长裙的姑娘正低头画画,发梢沾着点颜料。穿浅灰衬衫的男人靠在门边看她,手里端着杯奶茶,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。
“陆知衍,你看我新画的猫。”姑娘举着画纸回头,笑靥如花。
“像你,”男人走过去,替她拂掉肩上的颜料,“调皮得很。”
“才不像!”姑娘嗔怪地拍开他的手,却被他顺势握住,“戒指戴好,别总摘下来。”
“戴着画画不方便嘛。”
“那我给你换个大的,”男人低头吻她的发顶,“等你毕业就换,换个能套住你一辈子的。”
光点渐渐散了,小满眨了眨眼,才发现自己站在纪念馆的画室里,夕阳正落在那幅《海与岸》上。手指上的戒指微微发烫,叶尖的碎钻闪得更亮了。
她忽然想起陆知衍信里写的话:“若风起时听见叶响,那是我在对她说:晚晚,今天的梧桐叶,又落在我掌心了。”
从那以后,小满总在有星星的夜晚,把戒指放在窗台上。月光透过钻石,会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片会发光的梧桐叶。
有次巷口的阿婆来参观,看到戒指时愣了愣,说:“这戒指我见过。当年苏小姐总戴着,有次掉在槐树下,是陆先生趴在地上找了半个钟头,找到时手都被石子划破了,还傻笑着说‘幸好没丢’。”
小满摸着戒指内侧的刻字,忽然明白,有些信物从来不是枷锁,而是藏在时光里的坐标,无论走多远,都能凭着那点微光,找到回家的路。
后来,纪念馆新添了个展柜,专门陈列这枚戒指。旁边放着一张照片,是陆知衍和苏晚白在临江大道的合影,男人正低头给女人戴戒指,女人笑得眉眼弯弯,背景里的梧桐叶绿得发亮。
卡片上写着一行字:“有些星光,会落在指尖,陪你走过漫长岁月。”
有个小姑娘参观时,指着戒指问妈妈:“为什么钻石里有小猫呀?”
妈妈笑着摸摸她的头:“因为有人把思念,藏进了星星里呀。”
那天晚上,小满梦见自己站在摩天轮上,身边是陆知衍和苏晚白。男人正把戒指戴在女人手上,女人举起手,戒指上的碎钻映着窗外的烟花,亮得像漫天星子。
“你看,”女人笑着说,“真的有星星落在上面呢。”
男人从身后抱住她,声音温柔得像风:“因为你眼里的光,比星星还亮。”
梦醒时,窗外的梧桐叶正被风吹得沙沙响,月光透过戒指,在墙上投下片会发光的叶影,像个温柔的拥抱。
原来有些爱,真的能化作星光,落在指尖,落在画里,落在每一片被风吹起的梧桐叶上,岁岁年年,从未远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