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灯在床头投下圈暖黄，夏岺刷着手机，指尖在厉尘的微信头像上划了又划。那只橘猫缩在窗台打盹的样子，不知怎么就戳中了她的痒处。犹豫片刻，她敲了行字发过去：“在干嘛呢？”
几乎是秒回：“刚洗完澡呢。”
屏幕映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，夏岺找了个吐舌头的猫咪表情包，跟着敲了句：“让我看看有没有腹肌。”
本是带着点玩笑的试探，没想对方回得干脆利落：“来看。”
两个字像块冰，“咚”地砸进她心里。夏岺脸上的热意瞬间褪了，只剩些莫名的别扭——明明是斯斯文文的样子，说起话来倒比谁都直接。那点刚冒头的兴致，像被戳破的气球，倏地瘪了下去。
她退出对话框，随手点开电视。综艺里的笑声吵得热闹，却填不满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。过了十来分钟，手机震了震，是厉尘发来的：“开玩笑的。”
夏岺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会儿，指尖慢吞吞敲出回复：“嗯，好的，晚安，早点睡吧。”
“晚安。”
对话框暗下去时，她松了口气。这个夜晚过得像场短途过山车，起起落落间，倒也添了点不一样的滋味。
接下来两天被雨水泡得发潮。夏岺窝在沙发里写小说，康康趴在脚边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毯。雨下得大时，金毛会不安地刨门，她只能抱着它顺毛：“乖，等天晴就带你出去。”
最麻烦的是捡屎。康康憋在厕所解决，她捏着垃圾袋清理时，总要被它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，那眼神纯得让人生不起气。“你啊，”夏岺戳了戳它的鼻子，“也就这点好了，不管我怎么说你，转头还是会摇着尾巴凑过来。”
康康似懂非懂，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。夏岺突然觉得鼻子发酸——这世上大概只有它，会无条件地爱着这样的自己，不问过去，不求将来。
天放晴那晚，已经快十一点了。夏岺牵着康康出门时，小区里静得能听见虫鸣。转过健身区，远远就看见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，白衬衫被晚风掀起边角，正是厉尘。
“好巧哦，又碰到了。”她走上前，康康已经兴奋地扑向朵朵，两只狗的尾巴摇得像小旗子。
“是啊。”厉尘笑了笑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“这么晚也出来遛狗？”
“这几天憋坏它了。”夏岺看着疯跑的两只狗，“你一般都这个点出来？”
“看心情。”他顿了顿，看了眼手机，“正好到我吃宵夜的点，一起吗？”
“还是我请你吧。”夏岺摆摆手，“附近有家小龙虾大排档，味道超正。”
“可以。”
大排档的烟火气混着麻辣香扑面而来，夏岺剥开一只小龙虾，蘸了点汤汁递到嘴边：“怎么样？味道可以吧？”
厉尘嚼了嚼，皱了皱眉：“还行，就是欠点火候。再煮久点，多放些花椒八角，味儿能更透。”
“哦？你很懂这个？”夏岺挑眉，“平时经常做饭？”
“喜欢做。”他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她碗里，指尖沾了点红油，“家常菜还行。”
“是吗？”夏岺笑了，随口接道，“那有机会做饭给我吃啊。”
她本是随口一说，没想他立刻点头：“可以啊，那就明天吧。你来我那，给你露两手。”
“……好啊。”夏岺愣了愣，下意识应下来。
分开时两人只是挥了挥手，没再多说。夏岺牵着康康往回走，夜风一吹，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唐突——不过是第二次正经见面，怎么就约好去对方家里吃饭了？
她摇了摇头，把这事抛在脑后。大概是小龙虾的麻辣劲儿冲昏了头，说不定明天两人都忘了。
第二天手机震了震，厉尘发来一张照片：案板上摆着处理好的龙虾，旁边是翠绿的西兰花和饱满的樱桃番茄，配文就三个字：“菜买好喽。”
夏岺盯着照片愣了愣。她昨晚说“有机会做饭给我吃”时，不过是随口一提，没想到他真记在了心上。尤其是那只油光锃亮的大龙虾，一看就价格不菲——他到底买了多少菜？
“不去会不会不太好？”她对着空气嘀咕。昨晚明明答应了，成年人的承诺总不能不算数。再说，不就是吃顿饭吗？他比自己小三岁，就算处不成别的，当个朋友也不亏。何况住得这么近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。
她摸了摸康康的头：“你在家乖乖的，我去去就回。”金毛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尾巴，把脑袋搁在她脚背上。
夏岺换了件浅蓝的衬衫，回复厉尘：“好，我马上到。”
他很快回了消息：“直接电梯按888上来，密码锁也是8个8。”
“888？”夏岺皱了皱眉。她住的二单元电梯最多到33楼，一单元怎么会有888这种房号？而且她住了快一个月，从没听说过这栋楼有这么高档的密码锁电梯。
带着满肚子疑惑走进一单元，眼前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。这里的电梯比二单元的大了整整两倍，轿厢里铺着柔软的地毯，按键面板是亮闪闪的金属材质，只有一个“888”的按钮孤零零地嵌在中间。
“这也太夸张了吧……”她按下按钮，电梯门缓缓合上时，镜面墙壁映出她惊讶的表情。上升过程平稳得几乎没感觉，叮的一声停下时，门一开，扑面而来的是股淡淡的香氛味。
走廊铺着大理石地面，尽头的房门比普通住户的高了近半米，厚重的深色木门上嵌着个电子密码锁。夏岺按了8个8，锁芯“咔哒”一声弹开，她推门进去时，还在想：“这密码也太随意了，就不怕遭贼吗？”
“你来了。”厉尘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，袖子挽到小臂，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，“先坐会儿，马上就好。”
“就只有我们吗？”夏岺换了鞋，目光忍不住往屋里扫。
“不然呢？”他笑了笑，转身回了厨房，“你还想叫谁？”
夏岺没说话，心里却松了口气。她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，安安静静两个人，反而自在些。
客厅的装修让她再次愣住。超大的落地窗旁摆着浅灰色的沙发，对面墙上挂着一面墙的电视，屏幕大得像电影院。最显眼的是开放式厨房，面积比她租的整个客厅还大两倍，大理石台面擦得一尘不染，各种厨具摆得整整齐齐。
这风格……像极了上海表姐家。表姐是家族里嫁得最好的，住大平层，儿女双全，家里的装修就是这种低调又透着贵气的风格。夏岺走到厨房门口，看着厉尘正在处理龙虾的背影，突然反应过来——这人怕不是个隐形富二代？
“你这房子……挺漂亮的。”她没话找话。
“还行，家里帮着装修的。”厉尘头也没抬，手起刀落，龙虾被劈成均匀的两半，“你先看会儿电视，或者喝杯水？”
夏岺走到沙发旁坐下，指尖碰了碰柔软的靠垫。她突然有点不自在，自己穿着几十块的衬衫，来人家装修得像样板间的家里蹭饭，怎么想都有点格格不入。
可看着厉尘在厨房忙碌的背影，他系着普通的棉布围裙，动作熟练又专注，倒不像她想象中娇生惯养的富二代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他端着盘切好的芒果走过来，放在茶几上，“尝尝？”
夏岺拿起一块塞进嘴里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来：“没什么，就是觉得……你这厨房比我家还大。”
他笑了笑：“平时爱做饭，厨房大点儿方便。”
“你一个人住？”
“嗯，爸妈在老家。”他转身回厨房，“快好了，再等十分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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