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后的镇国公府,日子像浸在蜜里的温水,不疾不徐地淌着。杨博文渐渐褪去了初来时的怯懦,跟着左夫人学打理中馈,看账本时会微微蹙眉,核对采买清单时眼神专注,倒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模样。
这日午后,她正在书房核对秋日的祭祀礼单,左奇函从外面回来,身上带着些寒气。“在忙?”他脱下披风递给丫鬟,走到她身后,见她对着一堆名目发愁,不由笑了,“这些琐事让管事嬷嬷做就是,何必自己费神?”
“总要学着做的。”杨博文翻过一页账册,指尖点在“玉露琼浆”四个字上,“祭祀用的酒,往年都是用的这个,今年……”
“今年照旧。”左奇函握住她的手,指腹蹭过她微凉的指尖,“我已让人从皇家酒窖特批了两坛,比往年的更醇厚些。”他忽然凑近,压低声音,“昨日去部里,听闻陛下要给我升爵了,往后你就是世子妃了。”
杨博文心头一跳,抬头看他,眼里闪过惊喜:“真的?”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左奇函刮了下她的鼻尖,“等过了祭祀大典,圣旨就该下来了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沉了些,“只是……升爵的事,怕是又要惹些人眼红。”
杨博文知道他指的是谁。昭华公主虽被禁足,贵妃却在后宫虎视眈眈,相府倒台后,他们更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靶子。她放下账册,握住他的手:“不管是谁,我们都一起应付。”
左奇函笑了,眼底的阴霾散去大半:“好,一起应付。”
几日后的祭祀大典,杨博文第一次以镇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随左家人出席。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礼服,裙摆绣着暗纹的缠枝莲,头上只簪了支素银簪,既不失体面,又不张扬。
祭祀仪式肃穆冗长,她跟着左夫人依着规矩跪拜、献礼,额角渗出细汗也不敢抬手擦拭。直到仪式过半,退到偏殿休息时,才松了口气。
“累坏了吧?”左奇函递过一杯温水,眼里满是心疼,“早说让你在府里歇着。”
“这是我该做的。”杨博文接过水杯,刚要喝,就见昭华公主带着宫女从外面走进来,脸色依旧带着几分骄纵。
“哟,这不是左世子夫人吗?”昭华公主语气尖酸,目光扫过她的礼服,嗤笑道,“穿得这样素净,是镇国公府拿不出像样的衣裳了?”
杨博文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,刚要开口,左奇函已挡在她身前:“公主说笑了,内子素来不喜奢华,倒是公主,禁足刚满就往外跑,不怕陛下再降罪?”
昭华公主脸色一白,狠狠瞪了他们一眼,甩袖离去。
看着她的背影,杨博文轻声道:“她怕是还没罢休。”
“由她去。”左奇函握住她的手,“掀不起什么风浪了。”
可他没想到,昭华公主的报复会来得这样快。
大典后第三日,京城里突然传开流言,说杨博文在祭祀时“言行失仪”,跪拜时故意慢了半拍,是对先祖不敬。更有人添油加醋,说她“出身卑贱,德行有亏”,不配做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。
流言越传越烈,连朝堂上都有御史隐晦地提了句“世子夫人当以德行为先”。左老侯爷气得拍了桌子,左夫人却异常冷静:“定是贵妃在背后捣鬼,想借流言毁了博文的名声。”
左奇函阴沉着脸,让人去查散播流言的源头,却发现那些话都是从宫里的浣衣局、掖庭局传出来的,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。
“我去宫里一趟。”左奇函起身就要走,却被杨博文拉住。
“别去。”她看着他,眼神清亮,“此刻去,反倒落人口实,说我们急着辩解。”她顿了顿,“不如……我们让事实说话。”
左奇函挑眉:“你有主意?”
杨博文点头,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。左奇函听完,眼里闪过笑意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三日后,镇国公府请了京中所有勋贵夫人过府赏花。席间,杨博文亲自布菜、奉茶,举止端庄得体,说起祭祀大典的细节时,条理清晰,连何时跪拜、何时献礼都记得分毫不差。
左夫人趁机笑着说:“那日博文身边一直跟着礼部的嬷嬷,一举一动都按着规矩来,何来‘失仪’一说?倒是某些人,见不得我们府里安稳,非要造些谣言生事。”
在场的夫人们都是人精,自然明白其中关节。有人附和道:“世子夫人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,那些谣言定是假的。”也有人想起自家女儿被昭华公主欺负的事,暗暗啐了口,“某些人自己做了亏心事,倒来编排别人。”
流言很快就平息了。昭华公主偷鸡不成蚀把米,反倒让杨博文在京中贵妇圈里博得了“端庄得体”的名声。
夜里,左奇函拥着杨博文坐在窗前,看着院里的月光:“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。”
杨博文靠在他肩上,轻声道:“在相府待久了,总学会些自保的法子。”只是从前,没人护着她,她只能藏起锋芒,如今有了他,她才敢露出一点点爪牙。
左奇函收紧手臂,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:“往后,有我护着你,不用再学那些自保的法子了。”
月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,暖得像要化进骨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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