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迟迟,宫墙柳色初绽,朝堂议事却因治河漕运之策,再掀风云。
沈砚之捧着新修漕运图入殿,靴底踏过丹墀,似踩着岁月的刻度。图卷展开,运河水脉如银带蜿蜒,“陛下,江南漕渠经岁修疏浚,已可行千石大船。然春汛将至,臣请仿古堰‘岁修制’,以‘季察、岁验、代传’为法——季察,令河吏每三月查堤岸蚁穴、木植腐损;岁验,集南北河工耆老,于霜降后会勘水情,将护堤诀窍书于‘漕运岁录’;代传,则选幼学童生,随老匠驻堤三年,亲授埽工、浚川之术 。如此,漕渠岁岁安澜,技艺代代相传,方不负这山河岁月。”
话音未落,户部赵大人出列,袖中账册“哗啦”作响:“沈大人好大派场!江南治漕耗银无数,臣查账册,竟有‘老匠传艺银’,一匠一月抵三吏俸禄,莫不是借岁月传承之名,行贪墨之实?” 殿中瞬间安静,唯有账册翻动的沙沙声,似在叩问人心。
沈砚之却不慌,取来 “漕运岁录”,册中夹着半片旧埽工,那是去年春汛时,老匠李师傅用性命护堤留下的。“陛下,老匠传艺,传的是护河的魂。江南水患,十年九涝,老匠们知哪段堤易溃、哪处渠该疏,这是岁月教的本事。去年春汛,老匠王师傅带新丁死守白沙堤,以埽工截流,救下沿岸三县百姓。这‘老匠传艺银’,是给岁月护民者的敬意,何来贪墨?” 说着,翻开账册后页,新丁们的拜师帖、堤岸修护手绘图,满满当当,墨痕里藏着岁月的温度。
赵大人仍强辩:“即便如此,幼学童生驻堤,耽误科举选材,岂不是乱了治国根本?” 言毕,御史台几人附和,殿中气氛如绷紧的弓弦。
此时,殿外忽有稚声传来,七八名童生捧着新绘的《漕渠护堤图》闯进来,为首的正是老匠李师傅的徒弟小豆子。他们扑通跪地,小豆子举图哭道:“陛下,俺们随老匠驻堤,学会看水势、筑埽工,这图上的堤岸,是俺们和老匠们守了三季的成果。科举选官为治国,可护好漕渠,保的是天下粮仓,也是治国啊!” 图上,童生们稚嫩笔迹绘的堤岸,与老匠的墨线重合,似岁月新老交替的传承。
皇帝起身,走到童生们面前,接过图卷。阳光透过殿窗,照在图上,也照在童生们带泥的裤脚上。沈砚之伏地再奏:“陛下,岁月流转,治河之法要传,护民之心更要传。童生驻堤,传的是匠艺,更是家国担当。待他们长成,或科举入仕,或继为河工,皆是护这山河岁月的星火。”
殿中沉默良久,赵大人低头不语,先前附和者也悄然垂首。皇帝望着图上新旧交织的墨痕,缓缓道:“岁月长河,需新火续旧薪。沈砚之治漕,传的是护民传承,利在千秋。赵大人查账苛责,却失了岁月眼光,罚俸三月,自省吧。” 言罢,将《漕渠护堤图》悬于殿侧,墨色映着日光,似在诉说:岁月从不是负担,而是让传承延续、让山河长青的密码,只要有人肯捧着初心,代代接力,这王朝的江河,便永远奔涌向前,载着民生,流向更长远的岁月。
退朝时,沈砚之带着童生们去见老匠们。春日的宫墙下,新柳与旧砖相映,老匠粗糙的手和童生细嫩的手,共同抚过《漕渠护堤图》,那上面的墨痕,正慢慢融进新的岁月,成为护民故事里,最动人的注脚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