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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槐根里的记忆碎片

雾镇回响

老槐树的树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黑光,树皮缝隙里渗出的粘液已经凝固成琥珀状的晶体,像一串串黑色的泪滴。林墨用青铜钥匙插进树干西侧的裂缝——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锁孔,和钥匙完美契合,转动时发出“咔啦”的轻响,像是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机关。

裂缝缓缓展开,露出里面的空腔,比之前看到的更宽更深,内壁布满了螺旋状的凹槽,凹槽里嵌着无数片透明的“鳞片”,每片鳞片上都流动着模糊的光影,像是在播放无声的电影。

“这是‘记忆鳞’。”李青的声音带着敬畏,“老槐树的根须能吸收生物的记忆,储存在这些鳞片里。1933年我爹把自己的记忆封在最深处,1963年你爷爷取走了一部分,又留下了自己的。”她指着空腔深处,“最亮的那片就是你爷爷的。”

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空腔底部有一片巴掌大的鳞片,发出温暖的橙光,和其他鳞片的幽蓝光截然不同。他伸手去够,指尖刚触到鳞片,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了进去——

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,浓雾再次笼罩四周,耳边响起熟悉的勘探锤敲击岩石的声音。林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的矿道里,身上穿着爷爷的地质勘探服,手里握着那把刻着“林建军”的徽章。

“小墨,等爸回去就带你去吃冰糖葫芦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,是年轻的爷爷,他正蹲在矿道尽头,用放大镜观察着岩壁上的黑色纹路,“这石头里的东西很奇怪,遇水就活,像有生命似的。”

林墨想开口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他像是在看一场沉浸式电影,只能旁观,无法干涉。

爷爷站起身,从背包里拿出玻璃罐,刮下一点黑色粘液装进去:“1963年那次太险了,李守义的儿子为了护我,被根须缠走了。这次我得弄清楚,这东西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。”他摸了摸徽章,“要是我回不去,你妈会把这个给你,记得别来青石镇,永远别来。”

矿道突然剧烈震动,岩壁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蠕动,像无数条小蛇。爷爷脸色一变,转身就跑,身后传来根须破土的“滋滋”声。林墨跟着他跑,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透明——

“哗啦!”

林墨猛地从鳞片上弹开,跌坐在地,手心全是冷汗。刚才的记忆太真实了,爷爷最后那句话里的恐惧,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心脏。

“看到了什么?”赵宇扶他起来,发现他手里多了半片鳞片,正是刚才发光的那片,鳞片上的光影已经消失,变得和普通石头一样。

“1993年,爷爷在矿道里勘探,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。”林墨的声音发颤,“他提到了李守义的儿子,就是您的哥哥?”他看向李青。

李青的眼圈红了:“我哥叫李山,1963年他替你爷爷挡了根须,被拖进了槐根。我爹说他的记忆还在里面,就在你爷爷那片鳞片旁边。”

林墨再次看向空腔,果然在刚才的位置,还有一片暗黄色的鳞片,上面流动着微弱的光。他深吸一口气,再次伸手触碰——

这次是1963年的夏天,阳光刺眼,老槐树下站着一群人,每个人都举着绿色灯笼,李山被绑在树干上,他才二十出头,和李青长得很像,只是眼神更倔强。

“林建军,你快走!”李山对着人群外的爷爷喊道,他的脚踝已经被根须缠住,黑色的液体顺着裤腿往上爬,“我爹说了,只有地质队的人能查清这东西的来历,我们守钟人就是干这个的!”

爷爷举着地质锤,想冲过去解绑,却被几个黑液脸拦住。那些黑液脸的轮廓,赫然是1933年的镇民——他们的记忆被石兽储存,反复上演着献祭的场景。

“记住!鐘楼的齿轮组需要两个人的血才能彻底锁死!”李山突然朝爷爷扔过去一个东西,是那把青铜钥匙,“我爹藏了份石兽的弱点图,在……”

他的话被根须堵住了喉咙,身体慢慢被拖进泥土,最后只留下一声喊:“别信石兽的镜像!它会变成你最亲的人!”

记忆中断,林墨再次跌坐在地,手里多了半片暗黄色鳞片。他终于明白李青为什么说“血祭不是杀人”——1963年的献祭,是李山用自己的命换了爷爷的时间,让他有机会研究石兽的弱点。

“弱点图……”林墨喃喃自语,“李山没说藏在哪。”

“在供销社的地窖。”李青突然开口,“我哥失踪后,我爹在供销社的地窖里挖了个暗格,说等合适的人来取。1993年你爷爷去看过,但他没拿走,只在墙上刻了个‘水’字。”

三人立刻赶往供销社。地窖在柜台后面,掀开一块松动的石板就能看到,里面弥漫着潮湿的霉味,堆放着些破旧的麻袋。林墨按李青说的,在北墙摸索,果然摸到一块活动的砖,砖后面是个巴掌大的暗格,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。

羊皮纸展开,上面画着石兽的剖面图,用朱砂标出了三个红点:心脏、眼窝、尾椎。在心脏旁边写着一行小字:“惧钨钢,畏活水,忌至亲之血。”

“活水?”赵宇指着那字,“难道是流动的水?”

“青石镇没有河流,只有镇西头的一口老井。”李青的眼神亮了,“那口井是唐朝挖的,据说通着地下暗河,水是活的!”

林墨突然想起石兽腹里的红色肉球,当时他倒进去的是爷爷留下的血液样本,要是换成活井水,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?
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,像是无数人在拍手。三人冲出供销社,只见镇民们正从各自的房子里走出来,他们的脸不再被黑液覆盖,而是露出了清晰的五官——都是些陌生的面孔,但每个人的眼睛里,都映着林墨的影子。

“它们在复制你的脸。”李青握紧拐杖,“石兽要彻底镜像化了,等所有镇民都变成你的样子,它就能完全占据你的意识。”

镇民们慢慢围拢过来,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,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:“留下来吧,像你爷爷一样,永远留下来。”

林墨的手机突然震动,是一条陌生短信,发信人显示“爷爷”,内容只有三个字:“老井见。”

他的心脏猛地一跳——这是石兽的镜像?还是……

“别信!”赵宇按住他的手,“李山说了,它会变成你最亲的人!”

“但短信提到了老井,这是只有我们刚发现的线索。”林墨看向李青,“守钟人能分辨镜像吗?”

李青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,镜面布满铜锈:“这是我爹传下来的,能照出镜像的真身。你对着它看,要是影子里有黑纹,就是假的。”

林墨接过铜镜,对准自己的脸——镜中的影子很正常,没有黑纹。他又看向那些围过来的镇民,镜中他们的影子都覆盖着黑色的纹路,像穿着网状的黑衣服。

“短信可能是真的。”林墨将铜镜塞给赵宇,“你们去鐘楼守住齿轮组,我去老井看看。如果我没回来,就用李山和爷爷的鳞片里的记忆,想办法毁掉老槐树。”

“我跟你去!”赵宇把铜镜塞进他手里,“我研究过唐代水文图,老井的结构可能和石兽的尾椎相通,说不定能帮上忙。”

李青点头:“我去鐘楼,你们小心。记住,活井水要泼在石兽的尾椎上,那里是它的神经中枢。”

镇民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,他们的手指开始变成根须,黑色的液体在掌心汇聚。林墨和赵宇对视一眼,突然冲向镇西头,用工兵铲劈开迎面而来的根须,朝着老井的方向跑去。

老井在一片废弃的院子里,井口用青石板盖着,上面刻着和石兽一样的图案。林墨掀开石板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井里黑黢黢的,能听到潺潺的水声,果然是活水。

他刚想放下水桶打水,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。林墨猛地回头,只见爷爷站在院门口,穿着干净的地质勘探服,脸上没有黑液,正对着他笑:“小墨,我就知道你会来。”

林墨握紧铜镜,慢慢举起——镜中爷爷的影子很清晰,没有黑纹。

“爷爷?”他的声音发颤。

“是我。”爷爷走过来,手里拿着一个帆布包,“1993年我躲在石兽腹里,用地质锤凿它的尾椎,虽然没成功,但找到了通老井的暗河。这是我画的路线图,你顺着暗河走,能直达尾椎。”

他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,林墨接过来展开,上面的字迹和爷爷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,标注着暗河的水流方向和石兽尾椎的位置。

“为什么现在才联系我?”林墨盯着他的眼睛。

“因为我一直在等鳞片成熟。”爷爷指了指他口袋里的鳞片,“守钟人的记忆鳞要吸收三十年的月光才能完整,昨天刚好是满月。”他的眼神很温柔,“对不起,让你受委屈了,爷爷这就带你回家。”

林墨的眼眶热了,他几乎要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爷爷。但就在这时,他注意到爷爷的手腕——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是爷爷年轻时被蛇咬的,可镜中影子的手腕上,疤痕的位置反了。

镜像!真正的疤痕在左手,镜中的在右手!

“你不是我爷爷!”林墨猛地后退,举起工兵铲,“石兽的镜像会颠倒左右!”

“爷爷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皮肤开始变得透明,下面渗出黑色的液体:“你比你爷爷聪明,可惜还是晚了。”他的身体突然爆开,化作无数条根须,朝着林墨和赵宇缠过来。

赵宇迅速将帆布包扔进井里:“是黑液做的!怕活水!”

林墨反应过来,立刻放下水桶,打了满满一桶井水,朝着根须泼过去。井水接触到根须的瞬间,发出“滋啦”的响声,根须像被硫酸腐蚀一样,迅速枯萎、变黑。

“快进暗河!”赵宇指着井口内侧的一个洞口,那是暗河的入口,“路线图是真的,它用真信息骗我们!”

根须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,林墨和赵宇跳进老井,抓住井壁的藤蔓,顺着暗河入口钻了进去。暗河很窄,只能容一人爬行,冰冷的河水没过脚踝,带着一股泥土的腥气。

“前面就是石兽尾椎!”赵宇举着手机照明,前方的岩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凸起,形状像兽类的尾椎骨,表面覆盖着黑色的粘液,“按图上标的,这里有个裂缝!”

林墨用工兵铲敲打凸起,果然找到一道缝隙,他将剩下的井水泼进去,裂缝里立刻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,像是石兽在痛苦挣扎。

“有效!”赵宇兴奋地说,“再泼点!”

林墨刚想打水,却发现暗河的水位在快速下降,河水变得浑浊,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源头。他低头看向手机,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短信,还是“爷爷”发来的:“鐘楼塌了,李青……”

短信后面的字没显示出来,手机突然黑屏,彻底没电了。

暗河裡陷入一片黑暗,只有石兽尾椎的裂缝裡,透出微弱的红光,还有一阵低沉的笑声,像是无数个爷爷的声音在同时说话:

“小墨,轮到你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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