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王昊的心脏,几乎让他停止呼吸!巴纳德那双因惊骇而暴突的眼睛,如同燃烧的炭火,死死钉在他胸前那片刚刚凝结的、散发着浓烈腥锈味的暗红硬痂上!那眼神里翻滚的不是单纯的杀意,而是某种更深层的、被彻底颠覆认知的混乱和恐惧!
“邪…邪术?!不…不可能!”
巴纳德的嘶吼干涩扭曲,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。他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,剑刃在昏暗光线中反射着冰冷的光,却迟迟没有挥下。这个世界没有魔法!这是铁律!那眼前这违背常理、如同诅咒般的愈合方式是什么?!最原始的野蛮?还是某种亵渎神灵的异端?!
王昊瘫在冰冷的草堆里,浑身被冷汗湿透,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剧烈的颤抖。他看到了巴纳德眼中的动摇和惊惶,即使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动作,但那是在面对未知怪物时才有的眼神!机会!趁着对方心神剧震的刹那!
“嗬…嗬…”
王昊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,他用尽全身力气,挣扎着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、近乎野兽般的凶戾和嘲讽,死死迎向巴纳德的视线!胸口的剧痛和那狰狞的锈痂,成了他此刻唯一能展示的“凶残勋章”!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底气。
“废物…”
王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锈铁在摩擦,充满了强行挤出来的、源自痛苦的扭曲力量,
“这点…小伤…就想…弄死老子?”
他咧开嘴,露出一个被血污沾染的、带着无尽疯狂意味的笑容,
“狼崽子…没那么…容易死!!”
他故意强调了“狼崽子”三个字,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掷地的铁块,带着某种血腥的归属感!同时,他用唯一还能动弹的、沾满自己鲜血和匕首锈迹的右手,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胸前那片冰冷坚硬的暗红伤疤!
啪! 一声沉闷的敲击声,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!
巴纳德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,身体猛地一震!他死死盯着王昊胸前那块被他亲手拍打的地方——那层覆盖着锈蚀污物的痂壳纹丝不动,甚至发出了类似敲击劣质铁皮的闷响!没有裂开,没有流血,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坚硬和诡异感!
这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痛苦!更不是人能拥有的愈合方式!这到底是什么怪物?!
就在巴纳德心神失守、震惊失语的瞬间——
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急促的战鼓,从酒馆方向由远及近!
“巴纳德!里面怎么回事?!刚才是什么声音?!”
塞拉斯那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穿透了破碎的门板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!
塞拉斯来了!
巴纳德猛地回神,脸上的惊骇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取代——对未知的恐惧、对塞拉斯命令的服从、以及一丝被“怪物”震慑后的本能退缩。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,脚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小半步,堵在门口的身体让开了一道缝隙。
塞拉斯高大魁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门口破碎的光影中。他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有些阴沉,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杂物间,掠过地上那把沾染着新鲜血迹的破烂锈匕首,最终,如同被磁石吸引般,死死定格在王昊胸前那片散发着浓烈腥锈气息、如同生铁浇铸般的暗红痂壳上!
饶是塞拉斯心志如铁,在看到那片违背常理的恐怖硬痂时,瞳孔也骤然收缩!他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动了一下!
“这是…怎么回事?!”
塞拉斯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,带着强烈的质问和审视,目光如刀般射向巴纳德,又猛地钉回王昊那张因痛苦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上。
巴纳德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声音干涩:
“他…他自己弄的!用那把破铁片!还有…血…他拍打那玩意儿…像块铁!”
他的话颠三倒四,充满了惊魂未定,指向地上那把沾血的锈蚀匕首。
王昊的心脏在狂跳!他能感觉到塞拉斯目光中那如同实质的穿透力!比巴纳德可怕的不是他的剑,而是他那颗冷酷而善于权衡的心!他必须把戏演下去!把自己和“狼血”这个身份,用这最野蛮、最血腥的方式死死焊在一起!
“哼…”
王昊发出一声带着剧烈痛楚和极致讥讽的冷哼,他强行撑起一点身体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让自己不至于完全瘫倒。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,毫不退缩地迎上塞拉斯那双震惊、审视、充满疑忌的鹰眸。
“怎么…塞拉斯老大?”
王昊的声音依旧嘶哑,却带上了一种强行挤出来的、仿佛融入骨髓的疲惫和鄙夷,
“这点…小把戏…就吓到了?”
他喘息着,刻意让声音断断续续,模仿着重伤失忆老兵那种混乱又残存的戾气,
“狼崽子…在血水里…打滚的时候…这种…‘包扎’法…算个屁!”
他故意用了“包扎”这个词,带着一种极致的嘲弄,仿佛这惨绝人寰的伤口处理方式,真的是狼血战团里某种不值一提的“土办法”!
塞拉斯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!他死死地盯着王昊胸前那片散发着死亡锈蚀气息的可怕硬痂,又看向他那双充满痛苦、疯狂却又带着某种奇异“坦荡”的眼睛。如果这是演戏,那这代价和痛苦也太真实了!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和做到的!那种敲击铁皮般的闷响…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铁锈味…都在疯狂冲击着他的认知底线!
没有魔法…铁律如山… 那眼前的一切,只能用最残酷、最原始的战场生存法则来解释!只有那些真正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、早已将身体和灵魂都献祭给杀戮和钢铁的“狼血崽子”,才可能掌握如此亵渎常理、如同诅咒般的自愈方式!
塞拉斯脸上的肌肉绷紧,眼神在惊疑、忌惮、权衡之间剧烈闪烁。那枚狼头徽章的诡异反应,眼前这超越常理的恐怖伤疤…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,指向了一个他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否认的结论——这个穿着破烂、来历不明、看起来懦弱不堪的家伙,恐怕真的是某个遭受了恐怖重创、力量尽失、记忆残缺,却依旧被“狼血”烙印折磨的残兵!
把他交出去?库赛特的猎犬会相信这种离奇的故事吗?一旦徽章暴露,第一个被牵连的就是他塞拉斯!把他留在这里?这个怪物般的“狼崽子”,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炼金炸弹!
“巴纳德!”
塞拉斯猛地转身,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,斩钉截铁,
“去!把老约翰那个仓库角落里的破铁砧给我扛过来!要最沉的!还有他的打铁围裙和那把破锤子!立刻!马上!”
巴纳德一愣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惑:
“老大?!”
“快去!!”
塞拉斯猛地低吼,眼神凶悍如受伤的棕熊,不容置疑!
巴纳德不敢再多问,狠狠地瞪了一眼靠在墙角喘息、胸前伤疤狰狞如鬼的王昊,转身快步冲向酒馆后院存放杂物的地方。
塞拉斯则大步走进杂物间,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的匕首碎片,最终停留在王昊胸前那片暗红的锈痂上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拖过旁边一个破旧的木桶,重重地倒扣在地上,然后像一尊铁塔般抱臂站在王昊面前,鹰隼般的目光将他死死锁定,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王昊淹没。
很快,巴纳德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。他涨红着脸,肩头扛着一块边缘粗糙、布满锤痕和锈迹的沉重铁砧块,另一只手拎着一条沾满油污和火星灼烧痕迹的厚实皮围裙,还有一把木柄焦黑、锤头磨损严重的旧铁锤。
“砰!”
沉重的铁砧块被巴纳德粗暴地扔在王昊面前的泥地上,激起一片尘土。
塞拉斯一把抓过那条肮脏油腻的打铁围裙,看也不看,直接劈头盖脸地扔在了王昊身上!浓重的汗臭、油污和金属粉尘的味道瞬间将王昊包裹。
“穿上它!”
塞拉斯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温度,
“从现在起,直到你的狗命归西,或者老子弄清楚你那颗烂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屎之前——
” 他指着地上那把锈迹斑斑的破铁锤,
“你,就是老子铁匠铺里最低贱的铁毡学徒!给我抱着这块废铁过日子!明白了吗?!”
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王昊胸前那片狰狞的锈痂上,语气森然:
“老子倒要看看…你这身‘狼血’浇出来的铁皮,能不能真的抗住铁毡的锤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