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如同实质的淤泥,灌满了王昊的耳鼻。手腕上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,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。脚尖勉强触碰到浑浊的积水,冰冷刺骨,却成了支撑全身重量的唯一支点。
"铁...锈..."
那声音再次响起,比之前更近,几乎贴着王昊的耳根。腐朽的气息喷吐在耳廓上,带着一种陈年血腥和铁锈混合的腥臭。
王昊猛地一颤,绳索剧烈晃动,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。他艰难地转过头,在绝对的黑暗中试图捕捉声音的来源。
"别...动..."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锈铁摩擦,"你的血...很香...我能闻到..."
胸口的暗红锈痂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搏动,仿佛被这诡异的声音唤醒。一股冰冷的刺痛感从伤口深处蔓延开来,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。王昊咬紧牙关,强忍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痛。
"你是谁?"他嘶哑地问道,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。
黑暗中传来一声古怪的轻笑,像是铁器划过石板。
"我?我是...被遗忘的人..."声音忽远忽近,"和你一样...被塞拉斯...关在这里..."
积水的波动声传来,有什么东西正在污浊的水中移动。王昊绷紧了全身的肌肉,脚尖在水面划出细微的涟漪。
"多久了?"他低声问,警惕地竖起耳朵。
"很久...很久..."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,"久到...我的皮肤...都变成了...铁锈的颜色..."
王昊突然意识到,自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,比胸前的伤口散发的更加刺鼻。这股气味正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弥漫开来。
"你也是...被狼血徽章...选中的人?"那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一些,带着某种扭曲的期待。
王昊心头一震。徽章?这个人怎么会知道?
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震惊,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,像是生锈的锁链在拖动。
"我能...感觉到它..."声音越来越近,"在你胸口...跳动的...铁疙瘩..."
突然,一只冰冷潮湿的手抓住了王昊的脚踝!
那触感诡异至极——不像是人类的皮肤,更像是浸泡在铁锈水中的皮革,粗糙、湿冷,带着某种金属的质感。
王昊本能地想要挣脱,但绳索的限制让他只能轻微晃动。那只手却越抓越紧,指甲(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指甲)深深陷入皮肉。
"别...怕..."声音近在咫尺,"我们...是同类..."
胸口的锈痂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搏动,仿佛在回应这个诡异的接触。一股冰冷的能量从伤口涌出,顺着血管流向被抓住的脚踝。王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的黑暗竟然开始泛出诡异的暗红色光晕。
"啊...就是这种感觉..."声音陶醉地低语,"狼血的...共鸣..."
在暗红色的视野中,王昊终于看清了抓住自己脚踝的"东西"——
那勉强还能称之为"人形"的存在,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锈蚀物质,像是皮肤和铁锈长在了一起。稀疏的头发如同锈蚀的铁丝,黏连在头皮上。最骇人的是那张脸——五官模糊不清,像是被铁锈重新塑造过,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"眼睛"位置,里面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光点。
"你...也会变成这样..."锈蚀人形咧开嘴,露出里面如同生锈铁钉般的牙齿,"当徽章...完全吃掉你的时候..."
王昊感到一阵恶寒。胸口的锈痂似乎听懂了这句话,搏动得更加剧烈,带来撕裂般的疼痛。
"塞拉斯...不知道..."锈蚀人形继续低语,声音中带着扭曲的愉悦,"他以为...这只是...普通的伤疤..."
积水的波动声再次响起,锈蚀人形开始绕着王昊缓慢移动。王昊能感觉到那双诡异的"眼睛"正在贪婪地打量着自己胸前的伤口。
"我可以...教你..."嘶哑的声音带着诱惑,"如何...使用它...而不是...被它吃掉..."
突然,地窖上方的活板门传来脚步声。锈蚀人形猛地松开王昊的脚踝,迅速退入黑暗深处。
"记住..."最后的声音如同耳语,"铁锈...会说话...血痂...会倾听..."
活板门被打开,巴纳德举着油灯走了下来。昏黄的光线再次充满了地窖。
"妈的,跟谁说话呢?"巴纳德狐疑地环顾四周,目光最终落在王昊惨白的脸上。
王昊紧闭着嘴,摇了摇头。胸口的锈痂仍在搏动,但已经恢复了那种熟悉的、冰冷的节奏。
巴纳德啐了一口,粗暴地检查了一下绳索,确认王昊还被牢牢吊着,才骂骂咧咧地离开。
当活板门再次关闭,黑暗重新降临,王昊竖起耳朵,试图捕捉那个诡异存在的动静。
但地窖里只剩下积水的滴答声,和远处老鼠的窸窣声。
那个自称"被遗忘的人"的锈蚀存在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有脚踝上残留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抓痕,和胸口异常活跃的锈痂,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。
王昊在黑暗中睁大眼睛,突然意识到一件事:
塞拉斯的地窖里,藏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而这个秘密,可能与他胸前的狼血徽章息息相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