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戏拍得有点心不在焉。白昭表面绷着沈砚的冷脸,台词一句没落,但眼神时不时往片场入口瞟。时间一点点过去,三点,三点半,四点……
陆绻言还没回来。
白昭心里那点不安像雪球越滚越大。出事了?被林琛的人撞上了?还是……这小子根本就是嘴上跑火车,溜了?
就在他快压不住火的时候,片场入口一阵小骚动。陆绻言回来了,跑得气喘吁吁,额头上全是汗,几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,看着有点狼狈。他手里还拎着个……保温桶?
他直奔白昭这边,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,声音有点喘:“白老师……对不起对不起,回来晚了点。路上……堵车。”
白昭盯着他,没说话,眼神像刀子。
陆绻言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,赶紧把保温桶往前递了递,小声说:“那……那地方我去了,话也带到了。赵师傅说……说知道了。”
他眼神飞快地左右瞟了瞟,压低声音,“我按您说的,办完就赶紧回来了。这个……”他把保温桶又往前送了送。
“我看那修理厂旁边有家老店,炖汤挺有名的,想着您拍戏辛苦……就……就买了点。您尝尝?”
白昭的目光从陆绻言汗湿的额头,移到那个廉价的保温桶上。这小子……跑那么急,就为了去买汤?还想着他辛苦?白昭心里那点疑虑和烦躁,像被这桶热汤冲开了一道缝。
他沉默地接过保温桶,入手沉甸甸的,还有点烫手。盖子没拧紧,一丝丝热气混着药材的香味飘出来。
“嗯。”白昭终于应了一声,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,但捏着保温桶的手指,稍微松了点劲。
陆绻言看他接了,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,眼睛弯弯的,带着点讨好:“那……那白老师您忙,我……我去补个妆!”说完,又小跑着去化妆间了。
白昭拎着那个保温桶,站在原地。片场嘈杂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。他看着陆绻言跑开的背影,那小子跑起来腿很长,动作倒是利索。他低头,拧开保温桶盖子看了一眼,里面是熬得奶白的骨头汤,飘着几颗枸杞。
白昭心里:嘁,多事。不过……汤闻着还行。这小子,办事……好像还算靠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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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酒店。
陆绻言没开灯,站在落地窗前。外面城市的灯火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。他手里拿着手机,屏幕亮着,显示着加密通讯的界面。
【鼹鼠】发来最新消息:
【下午三点十分,两陌生面孔进入速风修理厂。目标明确,直扑库房。翻查约十五分钟,重点排查旧轮胎区域。未发现目标物。三点四十分离开。疑为林琛手下。】
陆绻言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划过。
【赵师傅反应?】他回复。
【收到‘挪窝’口信后,立刻行动。目标物已安全转移至新点。赵师傅本人未被怀疑,表现正常。】
陆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转瞬即逝。他关掉屏幕,房间陷入更深的昏暗。
他走到桌边,拿起那个小小的金属赛车挂件,在指尖翻转。白昭今天接过汤时,手指碰到保温桶的温度……好像比平时暖一点?
陆绻言心里:修理厂的人……果然去了。白老师藏的东西,看来真是林琛的命门。汤……他喝了没?那双丹凤眼低头看汤的样子……,下次试试别的。
猎物藏得越深,引来的狼越多,他握紧手中的小赛车,金属棱角硌着掌心。白老师,你的麻烦,我接了。你的人……迟早也是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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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温桶搁在酒店房间的桌上,盖子开着,骨头汤的味儿慢悠悠飘出来。白昭没喝。他坐椅子上,盯着那桶汤,脑子里是下午陆绻言跑得一头汗、巴巴递汤过来的样子。
事办成了。汤……闻着好像还行。
他啧了一声,伸手想把盖子拧上。指尖刚碰到桶边,停住了。保温桶拎手旁边,蹭了块不太起眼的黑印子,看着像机油。
修理厂旁边买的……那地方满地油污,倒也说得过去。
白昭收回手,没拧盖子。算了,放凉了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