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在集装箱之间来回穿梭,发出低沉的呜咽,像旧船笛。铁锈与柴油的味道混在一起,压得胸口发闷。傅迟背靠着冷硬箱壁,喉结上下滚动,呼吸粗重,仍带着铁锈味的白雾。他抬手抹过额角,指尖沾到一片湿冷的锈红,声音沙哑却带着不甘:“陆爷,他不过是个手下而已,用得着这么在意?”
陆珣立在两米之外,黑色风衣立领紧贴下颌,衣摆被江面吹来的风掀起,像夜色里骤然张开的翼。腕表藏在黑色护腕下,只露一条钢蓝指针,冷光闪动。他抬眼,目光如刀锋划破黑暗:“我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话音落下,他转身,风衣下摆划出凌厉弧线,朝港口深处走去。铁板上脚步声不重,却敲出冷硬节拍。
傅迟望着那道背影,眼底闪过一丝狡黠,指尖在暗处慢慢蜷紧。
集装箱峡谷里灯管摇晃,油渍与雨水混成黑镜,映出路灯扭曲倒影。吊臂吱呀转动,铁锈碎屑如雪。陆珣走在最暗通道,风衣下摆被风灌得鼓起,黑色衬衫银灰纽扣若隐若现。每一步,碎屑在他脚下碎裂,声音被风吞没,却像暗号敲进更深处。
初秋的风带着潮湿冷意,贴在他颈侧,衬得下颌线愈发冷硬。袖口被风鼓起,像夜色里骤然膨胀的帆。腕表钢蓝指针无声滑过,光在护腕边缘闪了一下,像暗夜里唯一的星。
庄园二楼阳台,窗帘半掩。林野站在缝隙里,指尖攥着栏杆,指节泛白。风掠过耳侧,吹不散他眼底浓重的担忧。
夜深得像被浓墨重新涂过,庄园铜钟指向十二点整——“哒、哒、哒”,每一声都敲在林野的耳膜上。
壁灯的光在走廊拉出细长的影子,他的指节因攥紧而泛白。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:07港口,锈红的集装箱,探照灯像惨白的刀,割开夜色;潮水里混着铁锈与血的味道,吊臂每一次转动都带起碎骨般的声响;远处传来断续的哀嚎,像被掐住喉咙的兽。
林野猛地吸了口气,凉意灌进肺里。他不敢再等,抓起车钥匙冲下楼。
初秋的风贴着皮肤,冷得透骨,他却只套了件薄灰毛衣,袖口卷到小臂,方便动作。柏油路在月色下泛着幽蓝,两侧法国梧桐落叶被风卷起,像无声的幽魂。
车灯划破黑暗,他独自驱车,轮胎碾过枯叶发出细碎的裂响。
港口外,黑衣人排成弧阵,面罩下的呼吸在冷光里凝成白雾。林野绕到后方,借集装箱阴影掩身,一记膝撞踢翻最近一人,肘击锁喉,动作利落得像夜色里掠过的刀。
闷哼声未落,他已穿过防线,风衣下摆掠过铁锈地面,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。
港口深处,灯光更暗,吊臂的影子交错成牢笼。
——
仓库门口,陆珣的侧脸被昏黄灯泡切割得凌厉。黑色战术风衣沾了斑驳血迹,指节上血珠滚落,他却像感觉不到疼。
黑衣人如潮水涌来,他侧身闪避,手肘砸碎一人鼻梁,回身扣住另一人手腕,反折——骨裂声脆响。
背后寒光一闪,刀锋贴着他腰侧划过,血线瞬间绽开。
陆珣反手夺刀,刀尖抵住偷袭者喉结:“这就是你们的欢迎?”
带头三人叼着烟,烟雾在冷光里扭曲成嘲笑的形状。戏谑的说着:“陆爷亲自到来,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招待。”
飞镖破空而来,陆珣旋身,刀锋划出一道银弧,击落三枚,仍有一枚擦过手臂,留下火辣辣的疼。
他呼吸微乱,却不敢停,身影在刀光飞镖间穿梭,每一次出手都带起血花。
——
仓库顶窗突然碎裂,玻璃雨点般落下。
林野破窗而入,毛衣肩头已被血染成暗色,额前碎发被汗水黏住。
他落地无声,目光扫过全场,像寒星坠地。
黑衣人愣神间,他已欺身而上,肘击、膝撞、锁喉,动作快得只剩残影。
陆珣瞳孔骤缩,厉声喝道:“谁让你来的!回去!”
林野侧身避过飞镖,肩胛仍被划开一道口子,血珠滚落。
他咬牙,却没有说话,继续与黑衣人打斗着。
陆珣低头咒骂一声。
两人背对背,像夜色里并肩的刀与鞘。
飞镖、拳脚、血光,在狭窄仓库里交织成无声的暴风。
黑衣人陆续倒下,带头三人脸色终于变了。
“啊——”
林野扭断一人胳膊,骨头脆响混着惨叫。
剩下两人拖着受伤的首领仓皇后退,笑声变成惊恐的喘息。
仓库重归寂静,只有血滴落地的轻响。
林野转身,看向陆珣,后者眼底翻涌的怒意被夜色掩盖。
陆珣没说话,只抬手抹掉林野肩头的血迹,动作重得像惩罚,又像安抚。
他转身走向出口,风衣下摆掠过血泊,留下一串暗红脚印。
林野垂下眼睫,快步跟上,像影子追光,半步不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