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了一夜路,傅拾被关进一个四面漏风的草房里。
这群俘虏似乎很人道,没挑断他的手筋脚筋,只是把他的嘴巴和眼睛死死蒙上。
他听不清他们在密谋什么,只好在心中理清事情的发展情况。
攻下的城是切切实实攻下了,守城兵弃城逃跑,居民也都安抚归顺的差不多。
那么主动归降的将领就是想深入敌营了。
押送他的俘虏共五位,似乎还是最早归降的那几个。他们说君上要见他,那便暂且将目的放到自己身上。
他自诩有几分聪明,却也不至于让一方国君惦记至此。
除非他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。
会是什么呢?
他好像猜到了。
小腹处的异样感越发强烈,那是他自己亲手缝进去的东西。
— —
找到傅拾对我来说不怎么简单。
我虽说了大话,保证只要响一声就能找到他,但心里还是隐隐不安。
偷跑了五个最壮实的俘虏,他们平常连吃饭都要抢人家的,现下挟持傅拾,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!天杀的!那可是我连亲都没亲过的黄花大夫婿!听说他们那儿的男子素有龙阳之好……
有点慌了。
为了不让噩梦成真,我真真是把平生所学用了个淋漓尽致。
许多几年没用过的侦查之术,这半日我用了个轮回。
好消息是有线索。
坏消息是有血,断断续续的都是血迹,十有八九……十成十都是我家那位倒霉夫君的。
只能说他现在能保证生命安全,多的保证不了。
我不知道我比他们落后了多少脚程,但是血迹还算新鲜,希望应该挺大的。对了,我还捡到了原先给他的骨哨,碎的彻底,旁边有一团暗红色的血迹,估计是被打了。
我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。
找到傅拾迫在眉睫。
他那么娇弱,万一不小心给死了怎么办!
16
傅拾觉得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妙。
这些异族男子他是听说过的,十个里面要有三四个好男色。原本他只顾得分析战情,军中疯传这些小道消息,他也只是过过耳朵,没怎么上心。虽然谢玉悠曾经脸色奇怪过几天,可等打起仗来也就不去在意这茬。
但现在,他面前有三个摩拳擦掌的赤膊男人。
他们大方的摘掉了他的眼罩和嘴里的破布,带着阴测测的恶心的笑容。
南方部族的语言和中原大体相通,他能实实在在听懂那三个男人的对话。
“长得真好啊,声音也不错。”
“我可真没尝过这口!我先来吧!”
“滚蛋,我先来!”
滔天的恐惧爬上心头。
他拼命反抗,却招来了更令人作呕的的行径。
油腻粗糙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他的脖颈。
他死死咬紧牙关,双眼猩红。
— —
“他妈的!你还真他妈敢摸!”
手起刀落,我砍下了那只摸上傅拾脖颈的手。
血液喷溅,惨叫声响彻房顶。
那三个男人脱了个彻底,半片刀刃也没藏,倒是给了我机会,挨个捅上一刀。
残存的理智告诉我,不能杀。
外面放哨的两个我已经杀了,如果继续杀了这三个,就不可能再顺着这条线追查。
浑身气血上涌,我俯视着地上扭来扭去的肉体,第一次恨自己在那些训练的日子总想着偷懒。
如果我再快一点,或许傅拾就不用面临这样的境地。
“别怕。”
颤抖的声音,犹如清泉,扑灭心头之火。
“别怕,我没事。”
“别怕。”
骗人,他自诩临危不乱,却也声音颤抖。明明怕到要死,反而来安慰我别怕。我咬牙扔下的手中沾满了鲜血的砍刀,走向被我安置在角落里强装镇定的傅拾。
“我不怕,你也不会有事。”
我就着身上的衣服尽量擦干净双手,从脖子上摘下那个我一直贴身佩戴着的骨哨。
我阿娘临终前留给我的。
她对我说,当我遇到真正想要保护之人时,就把哨子给他。她是草原女子,与父亲相识就是因为一个骨哨。父亲抢了她给未来夫婿准备的骨哨,一来二去,倒真成了对欢喜冤家。
我很珍惜这个哨子,多年来从未离身。之前给傅拾的是我临时赶出来的,那时候我还舍不得把身上这个给他。
可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。
我不是见色起意。
我爱他。
或许是爱他
就算身体不好也要没日没夜为国家部署。
或许是爱他在军营中沉思的侧影。
或许呢?或许我也爱他跪在大殿的那一晚。在旁人厌弃我的时候,他把我求了去。
我爱他并不是因为他爱我。他爱我或不爱,谁知道呢?我不在乎。
我将骨哨套上他纤细的脖颈。没忍住,落了两行眼泪。
“你要抱抱我吗?虽然我身上有很多血。”
我努力扯了个笑,但我相信我笑的一定很难看。不然傅拾怎么被我吓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