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的抽油烟机“嗡嗡”响着，妈妈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，铲子碰撞铁锅的声音噼里啪啦，像在敲我的耳膜。我坐在餐桌旁，指尖反复摩挲着物理卷子的边角——92分的数字被我用橡皮擦了又擦，纸面起了毛，像块揉皱的布。
“小君爱吃的红烧排骨，得多炖会儿。”妈妈掀开锅盖，热气腾地冒出来，裹着肉香扑到我脸上，“他明天生日，同学肯定要多来几个，得让人家说咱家人热情。”
我捏着卷子的手紧了紧，纸页的毛边硌得指腹发麻。“妈，”我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花，“明天……也是我的生日。”
抽油烟机的声音突然显得格外响，妈妈没回头，铲子在锅里翻得更急了：“知道。你跟小君一起过，省得麻烦。”
这时，奶奶端着一篮洗好的草莓从阳台走进来，红色的果子在竹篮里滚来滚去，像小君球衣上的颜料。“小珩，把草莓端去客厅，洗干净了，小君等会儿过来要吃。”她把篮子往我面前一放，眼神扫过我的卷子，“物理才考92？小君上次可是98，你咋就不能争点气？”
我没接草莓篮，指尖抠着卷子上的红叉：“最后一道题太难了，全班只有小君做出来了。”
“难？”奶奶把篮子往桌上重重一放，草莓弹起来又落下，“小君是人你不是人？他能做出来你为啥不能？我看你就是懒，心思不用在正地方。”
妈妈关掉抽油烟机，转身把一盘排骨端上桌，油星溅在桌布上，留下几个黄点。“行了妈，别说他了。”她给我盛了碗米饭，“快吃，吃完把奥数卷子做了，小君等会儿要来拿。”
我扒拉着米饭，米粒在嘴里嚼着，像在嚼沙子。桌上的菜都是红的——红烧排骨、番茄炒蛋、糖醋鱼，全是小君爱吃的。妈妈说过，我不爱吃甜的，其实不是，我只是很少有机会说“我想吃什么”。
“妈，”我攥紧筷子，指节泛白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，“我能许个愿吗？”
奶奶在旁边冷笑一声，筷子敲得碗沿叮当响：“有这功夫不如多做几道题，小君早就在家准备竞赛了，哪像你，整天想些没用的。”
妈妈舀了勺排骨放进我碗里，油汤溅在我的手背上，烫得我缩了缩。“愿望能让你超过小君？”她的声音平平的，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“等你物理考了95，奥数拿了奖，再跟我谈愿望。”
我想说“我想睡一天”。从早上五点半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半，不用背单词，不用练钢琴，不用听谁拿我跟小君比。可这话到了嘴边，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张了张嘴，只咽下一口没嚼烂的米饭，噎得喉咙发疼。
这时，门铃响了。妈妈立刻笑着站起来：“肯定是小君来了。”她擦了擦手去开门，语气里的热乎劲儿，像刚才那锅冒着热气的排骨。
小君穿着红色球衣走进来，额头上还带着汗，手里拎着个篮球。“阿姨，我来拿奥数卷子。”他的眼睛扫过餐桌，“哇，红烧排骨！”
“刚炖好的，快坐。”妈妈给他盛了碗饭，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排骨，“多吃点，看你瘦的。”
小君拿起筷子就扒拉起来，嘴里含混不清地说：“小珩，你的物理卷子借我看看呗，我想知道最后一道题你错哪儿了。”
我把卷子递给他，他翻了翻，突然笑出声：“你这里算错了，其实不难的，我给你讲讲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我低下头，继续扒拉碗里的饭，排骨在碗里躺着，油乎乎的，看着有点反胃。
“咋不用？”奶奶推了我一把，“小君好心教你，你还不乐意？真是不识好歹。”
小君开始给我讲题，声音很大，唾沫星子溅到我的手背上。我没听进去，只听见妈妈和奶奶在旁边夸他：“我们小君就是聪明”“将来肯定有大出息”。那些话像小石子，一颗一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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