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归零

宋冬野盯着课桌上的那道阳光分界线出神。自从那天储物室事件后，祁霖羽的课桌被他自己悄悄往后挪了5厘米——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变成了负5厘米，因为两张桌子边缘重叠在了一起。

"你的三角函数作业。"祁霖羽把本子推过来时，指尖在封面上停留了0.5秒。这个细微的触碰让宋冬野想起昨晚雨夜里那个似是而非的拥抱——如果那能算拥抱的话。

林小满从前排转过头，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："你们俩今天的气场...好怪。"

确实怪。宋冬野咬着笔帽想。祁霖羽今天换了左手拿画笔，右手始终藏在袖子里；而他自己的数学笔记上，不知何时多了一排小小的"QLY"缩写，像是无意识写下的咒语。

#宋祁CP观察日记#最新热帖：

[楼主]：破案了！储物室监控截图.jpg

[1楼]：这姿势！这距离！说没亲上谁信？

[2楼]：祁哥耳朵红得能滴血了awsl

[3楼]：报——！学霸今天在数学书上写了祁霖羽名字缩写！

宋冬野"啪"地合上手机，转头发现祁霖羽正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。凑近一看，是张漫画分镜：一个Q版小人把自己埋进沙堆里，旁边配字"直男行为大赏"。

"喂！"宋冬野去抢素描本，却不小心碰到了祁霖羽的手腕。那里有一道新鲜的铅笔痕，像是反复描摹又擦掉的"SN"。

两人同时僵住。阳光穿过他们之间的负距离，在重叠的桌面上投下融为一体的影子。

"你们两个！"马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，"跟我去趟教务处。"

走廊上，祁霖羽反常地走在了前面。他的卫衣帽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，露出后颈上一小块未擦净的颜料——是昨晚雨夜里，宋冬野不小心蹭上去的蓝色水彩。

"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？"教务主任推过来一沓纸，"校园论坛的管理员反映，最近某些帖子已经影响到正常教学秩序。"

宋冬野低头看去，最上面是那张被疯传的"储物室监控截图"。照片里他们的姿势确实暧昧，但只有当事人知道，当时祁霖羽说的是："你再不退开，我就要当真了。"

"我认为..."祁霖羽突然开口，声音比平时低沉，"应该尊重每个人的隐私权。"他的手在桌下攥成拳头，骨节发白。

教务主任皱眉："可这些照片证明..."

"证明我们热爱学习。"宋冬野突然插话，"那天我们在讨论...三角函数！对，三角函数在现实生活中的应用！"

办公室突然安静。窗外飞过的麻雀影子掠过祁霖羽突然上扬的嘴角。

放学后的美术室，宋冬野找到了正在撕画的祁霖羽。满地碎片里，他能辨认出那些都是自己的侧脸——从高一的青涩到现在的模样，一张不落。

"为什么？"宋冬野蹲下来捡碎片。

祁霖羽的画笔停在半空："因为..."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"负数距离不科学。"

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祁霖羽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。宋冬野突然发现，他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——不像是颜料，倒像是没擦干的泪。

"那个..."宋冬野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数学笔记，"你落在我这的。"

祁霖羽接过本子时，两人指尖相触。他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了一下，像是被烫到了。

宋冬野鼓起勇气翻开最后一页——那里画着精确的坐标系，一条正弦波上下起伏，旁边标注着："当x=心动时刻，y=安全距离"。

"你的数学..."宋冬野的耳尖发烫，"进步真的很大。"

暴雨再次降临的时候，两人被困在美术室里。祁霖羽站在窗边，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，像极了素描本上那些未完成的线条。

"其实我..."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，"从高一开始就..."

一道闪电划过，照亮了墙上贴着的数学试卷——89分的旁边，画着个小小的太阳，和宋冬野曾经给他画的一模一样。

宋冬野突然明白了那些若即若离的试探，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，还有雨夜里那个似是而非的拥抱——都是祁霖羽在安全距离之外，最小心翼翼的靠近。

"祁霖羽。"宋冬野向前一步，缩短了最后30厘米的距离，"你的辅助线..."

"画错了？"祁霖羽的声音在发抖。

"画得太保守了。"宋冬野拿起炭笔，在祁霖羽的素描本上画了条大胆的直线——从"SN"到"QLY"，毫无迂回，笔直得像个奇迹。

雨声渐歇。月光透过云层，照亮素描本上新的一页：两个小人终于肩并肩站在一起，中间的刻度尺显示"∞"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

"当距离归零时，爱是无限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