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点的训练室依旧只有键盘声。杨博文刚坐下,左奇函就推过来一个保温杯,打开时冒出的热气裹着淡淡的姜茶味。
“昨天淋雨没好利索?”左奇函的视线落在他微红的鼻尖上,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指令,自定义房间的野怪刷新时间被调慢了些。
杨博文捧着杯子笑:“你这是怕我训练时打喷嚏?”
“怕你手抖。”左奇函的耳尖又开始泛粉,却还是坚持把训练计划往他这边挪了挪,“今天练游走支援,我给你当靶子。”
结果练到第五把,左奇函忽然停了手。他盯着屏幕里被杨博文的辅助精准救下的残血角色,半晌才开口:“你好像总能知道我什么时候要掉血。”
杨博文指尖敲出最后一下平A,野怪倒下的瞬间转头看他:“你也总知道我什么时候缺蓝。”
训练室的窗帘没拉严,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刚好落在两人中间的空隙里。左奇函忽然起身,从储物柜里翻出个小盒子,推过来时盒盖没盖紧,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围巾——是高中时杨博文弄丢的那条,他当时翻遍了操场都没找着。
“上周整理旧物看见的。”左奇函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原来被我捡回来了。”
杨博文捏着围巾的边角,布料上还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,和记忆里左奇函校服口袋的味道一模一样。他忽然想起高二那个雪天,这人把围巾绕在他脖子上时,手指不小心碰到他后颈,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弹开。
“系统提示:目标左奇函好感度+8,当前好感度58。”
联赛休赛期来得猝不及防。杨博文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,左奇函抱着个纸箱站在训练室门口,里面是他攒了半年的比赛录像带,每盘上面都用马克笔标着日期,后面跟着个小小的“杨”字。
“给你。”左奇函把纸箱往他怀里塞,“你说过想研究不同战队的辅助思路。”
杨博文低头翻了翻,最新一盘的标签上写着“决赛复盘”,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。他忽然想起颁奖礼后台,左奇函塞给他香樟木星星时,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银色链子——和他当年送的梧桐叶项链一模一样,只是叶尖多了道细小的划痕,像是被人摩挲了无数次。
“要不要去我家待两天?”杨博文的声音比自己预想中要稳,“我妈总念叨你,说高中借你的笔记还没还。”
左奇函的眼睛亮了亮,又很快暗下去:“会不会麻烦?”
“你当年把香菜从我碗里夹走的时候,可没说麻烦。”杨博文笑着拎起纸箱,“走了,晚了赶不上高铁。”
左奇函家的老房子在巷尾,爬满爬山虎的院墙上还留着两人高中刻下的身高线。杨博文指着最高那条线笑:“你明明比我矮半头,非要踮着脚刻得比我高。”
“那是你没看见我后来偷偷补刻的。”左奇函蹲在葡萄架下翻找钥匙,声音闷闷的,“去年回来时,发现你那条线旁边多了个箭头,写着‘还在长’。”
杨博文的心忽然软得发颤。他看着左奇函认真开锁的侧脸,忽然伸手按在他头顶——和高中时无数次趁他刷题时做的那样,指尖穿过柔软的发,触到温热的头皮。
左奇函的动作顿住了。钥匙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他猛地抬头,眼里的惊讶还没褪去,就被杨博文凑近的呼吸烫红了耳根。
“左奇函,”杨博文的声音轻得像落进院子的阳光,“你是不是,早就把好感度填满了?”
葡萄叶沙沙作响,漏下的光斑在左奇函脸上晃来晃去。他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,却轻轻点了点头,像交出藏了好多年的秘密。
“系统提示:目标左奇函好感度+42,当前好感度100。”
杨博文笑起来,弯腰捡起钥匙塞进他手里:“那换我来填满你的了。”
左奇函握着钥匙的手指在发抖,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,像要把这些年藏在训练室的凌晨、赛场的对视、雨里的伞下的所有心意,都熨帖地融进彼此的骨血里。
巷口传来卖豆浆的吆喝声,新一天的太阳正慢慢爬过屋顶。杨博文看着左奇函眼里的光,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、没做完的默契测试题,都不重要了。
因为最好的答案,从来就藏在——
“我早就填满了。”左奇函的声音带着点哽咽,却异常清晰,“从高中把你盘子里的香菜夹走那天起。”
从那天起,就想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,挡掉所有风雨;就想在每个凌晨四点的训练室里,看你补刀时认真的侧脸;就想在每一场比赛里,哪怕是对手,也要让你赢得体面。
葡萄架下的影子慢慢交叠在一起。杨博文低头,看着左奇函泛红的眼角,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故事,终于写到了最温柔的那一页。
以后的日子还很长,足够他们把键盘敲出的节奏,走成并肩回家的脚步声;把赛场上的“躲在我身后”,换成厨房里的“汤好了”;把藏在尾巴底下的喜欢,变成明目张胆的、再也藏不住的偏爱。
毕竟,最好的默契,从来不是测试题里的标准答案,而是——
我走向你的时候,你刚好也在等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