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意从枕头底下抽出那张染了口红的钞票，天刚蒙蒙亮
窗外楼下早餐摊正炸着油条，热气裹着面香飘上来，撞到玻璃上，成了一层雾 她没开窗，快速把钞票对折，塞进内衣夹层，动作麻溜得很，就像藏起一颗子弹
手机在桌上震动，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上面说《演技派新人》节目组请她当飞行嘉宾参加第八期录制，时间是8月20日，给8000元酬劳 让她在今天18:00前确认
她盯着短信看了三秒，没回也没删
顾薇比平时来得早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很轻，可沈知意已经站起来，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角 门开的时候，她正往裤袋里放八张百元钞
“节目组找你了？”顾薇一进门就问，手里拎着一袋豆浆，那语气就跟早知道结果似的
沈知意点点头
顾薇把豆浆放桌上，抽出邀请函打印件，又开始撕，纸屑扔进垃圾桶 “不去”
“为啥？”
“飞行嘉宾就是临时凑数的，没合约保障，录完就没你事儿了 你以为这是啥？做慈善的舞台啊？”顾薇声音不高，但每个字都有节奏，“你现在得稳定曝光，不是去给人当垫脚石”
“江清雪上过两次”
“她是首发常驻嘉宾”顾薇盯着她，“你去碰她的地盘，就是自己找死”
沈知意没再说话 她弯腰捡起一张没撕完的碎纸，上面印着节目LOGO，是个倒三角形里有个“演”字 她把碎片放进外套内袋，指尖在布料上划了一下，像是记了笔账
当晚，她去了城东的ATM机 凌晨一点，商圈大屏还在放广告 昨晚结算片场群演费时，财务只给了八百现金，这就是她现在能支配的钱 她用现金买了三小时黄金时段，投放视频 视频是她NG27次的剪辑，开头黑屏有一行字：从0到27，谁在定义演员？
视频里，她表情先是僵硬，接着失控，然后麻木，最后一次重拍时，镜头扫过右耳垂，朱砂痣在强光下红得像烧红的炭 结尾是她闭眼深呼吸的画面，字幕出来：我不是完美，我在练习
广告上线第三小时，原视频被“镜中影”账号二次剪辑 新版本加了段模糊画面：江清雪坐在试镜厅，对面导演摇头，她低头擦泪，镜头切到计时器——4:44 帧间闪过“MX - 7”水印，像道划痕
弹幕开始刷屏：“这眼神比江清雪还像白月光”“谁剪的？太狠了”“BGM是《夜航船》原声吧？”
沈知意用小号混进三个反黑站 有人发帖问：“苏若雪是不是被换过？”另一个回：“《璇玑图》试镜视频里，站位根本不是她”截图里，江清雪站C位，“苏若雪”站角落，脸遮了一半
她把所有言论截图，按情绪分类，愤怒的标红，质疑的标黄，支持的标绿，同时单独挑出第18分钟的弹幕转折点，上面写着：观众开始怀疑原女主专业度
凌晨两点，她还在刷新数据 门缝底下突然有点动静，好像有人站了好久 她心里一紧，脑子里闪过顾薇的脸，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没起身，决定先把手里的事做完，把搜索栏里的“MX - 7/0814”和“23床”放一起输进去，按了回车
第二天中午，顾薇在公司堵住她
“谁让你投广告的？”她声音压得低，手指掐着邀请函残角，指节都白了
“我自己的钱”沈知意看着她，“八百块，昨晚挣的”
“那是群演费！你拿它做个人宣传？你懂公司规矩不？”
“我懂”沈知意打开平板，调出播放数据，“378万次播放，转发超十万 你抽成比我上个月跑八天群演多三倍”
顾薇盯着屏幕，没说话
“你说我没资格”沈知意合上设备，直直看着她，“可观众已经投票了——他们想看我演戏，不是看你删邀请函”
顾薇冷笑：“你以为这是民意？这是流量，是泡沫 你敢接下一单不？敢演正剧女主不？你连试镜资格都没有”
沈知意眼神坚定，心里暗自较劲，一定要找到机会证明自己，揭开背后真相
“那就给我资格”
“凭啥？就凭你花八百块买个热搜前段？”
“凭我知道23床是谁”沈知意声音没变，每个字都清楚，“凭我知道MX - 7不是项目编号，是人”
顾薇猛地抬头
“你妹妹试镜失败那天，是不是也坐在4:44的计时器前？”沈知意接着说，“她是不是也哭了？你是不是也拿到一张带荧光编号的钞票？”
顾薇往后退半步，像被什么击中
“你一直在等”沈知意往前一步，“等一个能揭开真相的人 现在，我来了”
顾薇没再说话 她转身走了，脚步挺稳，不过在拐角处停了两秒才接着走
当天下午，沈知意收到新消息：《演技派新人》节目组重新邀请，飞行嘉宾变成“特别出演”，酬劳提到15000元，接不接受？经过打听，《演技派新人》节目背后有星澜文化有限公司的投资，这次酬金由该公司支付
她没回
傍晚，她去了投放广告的LED公司 前台给她一张监控截图：凌晨一点十七分，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站在大屏前，抬头看了五分钟 脸看不清，但左手无名指有个旧疤
她收下截图，也没问是谁
回到公寓，她打开铁盒，拿出记号笔 在左腕旧伤旁边，写下“节目名 + 播出平台” 笔尖划过皮肤，冒出点血，顺着腕骨流到掌心
她没擦
手机又震动 是银行通知：账户进了15000元，备注是《演技派新人》演出酬金 她点开转账记录，发现付款方不是节目组，是“星澜文化有限公司” 她搜这家公司，关联法人代表是空的，注册地在郊区工业园，园区照片里，一栋灰白色建筑顶层标着“23号实验室”
她关掉网页，打开笔记本，写了三行字： “23床，非病房，是编号” “星澜文化，江氏子公司” “顾薇知道，但她等我开口” 写完，她撕下纸揉成团，扔进垃圾桶 她从枕头下抽出那张涂了口红的钞票，用打火机点着一角，火苗起来了，她松开手
纸片在空中烧成灰，飘进水槽
她打开水龙头，把残渣冲走
第二天早上，顾薇的助理送来一份新合约 封面上写着《演技派新人》特别出演协议，条款清楚，违约金也明确，还多了一条：艺人能自己决定宣传内容
沈知意签了字
助理走后，她给顾薇打电话：“广告费，八百块，还给你”
“不用”顾薇的声音有点冷漠，“你留着，下次接着砸”
“我会的”
电话要挂的时候，顾薇说了句：“别碰23号实验室”
沈知意没问为啥
她挂了电话，走到窗前 楼下早餐摊还在炸油条，热气撞到玻璃上，变成水珠，顺着窗缝往下淌
她抬起左手，看着腕上那道新的红印，就像一条没合起来的线
指尖动了动，记号笔又落到皮肤上，写下两个字：开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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