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朝的硝烟味还没散尽，萧瑾在殿上借着南疆军报发难，明里暗里影射萧煜私通贬臣，话里的钩子藏得又深又毒，萧瑾定是察觉到了什么，这是在敲山震虎。
退朝时萧煜故意放慢脚步，等他跟上，两人并肩走在朱红宫墙下，檐角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。“看来萧瑾比我们想的更急。”萧煜用折扇敲了敲掌心，语气漫不经心，眼底却结着冰，“秦风的消息该到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秦风的身影就从角门闪出来，脸色凝重地递上一封密信。萧煜拆开时，裴青玄的目光也跟着凑过去，只见信上字迹潦草，写着“林啸亲卫周猛在瘴江渡口现身，携账簿三册，言萧瑾十年前与北狄密函藏于镇国公旧部处”。
“账簿？密函？”裴青玄的呼吸顿了顿，父亲当年被指通敌，症结就在那封所谓的“密函”，原来竟是萧瑾伪造后嫁祸的。
萧煜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，灰烬被风卷着飘向宫墙根。“周猛说，林啸去年就没了。”他侧头看裴青玄，见对方指尖在袖中掐出白痕，声音放轻了些，“但林啸死前把证据拆成三份，让三个亲卫分头保管，周猛是第一个找到的。”
裴青玄猛地抬头，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：“他人在哪？”
“城西废弃的酒坊，我让人盯着了。”萧煜忽然伸手，用折扇柄抬起他的下巴，迫使他看着自己，“别急，萧瑾的人也在找他。今夜三更，我陪你去。”
“不必。”裴青玄偏头躲开，下巴却被扇柄追着抵住，萧煜的指尖透过竹扇传来温热的力道，“你想单枪匹马？周猛带的账簿里记着萧瑾私吞军饷的明细，那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，他会派死士来抢。”
他凑近了些，宫墙的阴影落在两人之间，萧煜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点蛊惑：“你伤还没好，离了我，怎么护得住证据？护得住你自己？”
裴青玄的喉结滚了滚，萧煜的话像针，扎破了他强撑的硬壳。他确实没把握，可让这个人陪在身边，那种心跳失序的感觉总让他不安。
“我……”
“别我我你你的了。”萧煜收回折扇，忽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往阴影里带。裴青玄踉跄着撞进他怀里，刚要挣扎，就见几个内侍从远处经过，若被看见皇子与朝臣在宫墙下拉扯，明日定是轩然大波。
他被迫屏住呼吸，萧煜的手臂圈在他腰间，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，胸膛的温热透过衣料渗过来，混着松烟墨香将他裹住。“安分点。”萧煜低头，唇擦过他的发顶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等扳倒萧瑾，你想怎么推开我都行。”
内侍的脚步声远了，裴青玄猛地推开他，后背抵着冰冷的宫墙，手心全是汗。“三更就三更。”他别过脸，耳尖红得厉害，“但你若敢耍花样……”
“我若耍花样，就让你亲自动手斩了我。”萧煜笑着接话，眼底却没什么笑意，只有势在必得的笃定，“够不够？”
裴青玄没再说话，转身就走。衣袍扫过墙角的青苔，带起细碎的声响，像他此刻乱成一团的心。
三更的梆子声敲到第二下时，裴青玄已换了身夜行衣，站在酒坊后巷的阴影里。伤口被牵扯得发疼，他咬着牙将药粉往绷带里塞，忽然听到身后有衣袂破风的声。
萧煜落在他身边，玄色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在一起，手里拎着个油布包。“伤药。”他塞过来，指尖故意擦过裴青玄的手背，“新配的，比你手里的管用。”
裴青玄没接，却也没躲开。萧煜便自己动手，撕开他肩头的旧绷带，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按上去。动作不算温柔，却避开了最疼的地方，温热的指腹擦过渗血的伤口，激起一阵麻痒的战栗。
“别动。”萧煜低头，唇离他的颈侧只有寸许，呼吸拂过皮肤。
裴青玄僵住，任由他重新缠好绷带。巷口忽然传来动静，两人同时隐入暗处，只见几个黑衣人影翻墙进了酒坊，腰间的令牌在月光下闪着冷光——是萧瑾的暗卫。
“比我们早了一步。”萧煜的声音带着笑，指尖却扣住了腰间的软剑，“青玄，左边三个归你，右边的我来？”
裴青玄抽出靴筒里的短刀，冷声道：“不必分，速战速决。”
话音未落，萧煜已如猎豹般窜了出去。玄色身影在月光里划出残影，软剑出鞘时带起一声轻鸣，转眼间就有两个暗卫捂着咽喉倒下。裴青玄紧随其后，短刀刺入暗卫后心的瞬间，余光瞥见萧煜被一人偷袭，他想也没想就掷出手中的刀，正中那人手腕。
萧煜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眼底闪过笑意，软剑旋出个漂亮的弧，将最后一个暗卫钉在门板上。
酒坊里，周猛缩在酒缸后发抖，见他们进来，忙将用油布裹着的账簿递过来。“将军……林将军让我等您来，说这账簿能还镇国公清白……”
裴青玄接过账簿，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，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，记着萧瑾十年间的贪腐明细，甚至标注了哪笔银子换了北狄的战马，哪笔钱买通了边关的信使。
“还有两份证据……”周猛的话音未落，窗外忽然射进数支弩箭。萧煜眼疾手快将裴青玄按倒，弩箭擦着他的发顶钉在木柱上，箭羽还在嗡嗡震颤。
“走！”萧煜拽起裴青玄往外冲，周猛抱着账簿跟在后面。暗卫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，萧煜的软剑舞得密不透风，却还是被一支冷箭擦过手臂，血珠瞬间渗了出来。
“你受伤了。”裴青玄拉住他。
“小伤。”萧煜反手将他往前推，“带着账簿走，去城南破庙找影卫，我断后。”
“要走一起走！”裴青玄攥紧他的手腕，掌心被他的血烫得发疼。
萧煜忽然低笑，用染血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，动作带着血腥味的亲昵：“听话。等你安全了，我再去找你算账——算你刚才掷刀救我的账。”
他猛地将裴青玄推出后门，自己转身迎上追来的暗卫。软剑与铁器碰撞的脆响在夜里炸开，裴青玄咬着牙往破庙跑，怀里的账簿烫得像团火。
【系统提示：任务目标萧煜，当前好感度92（+4），征服欲1（-1）。任务进度：80%。】
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时，裴青玄正撞进破庙的门。影卫们围上来护着他，他却回头望向酒坊的方向，手心还残留着萧煜染血的温度。
任务进度快了，可他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乱。
那本账簿被他紧紧抱在怀里，像抱着父亲沉冤得雪的希望，也像抱着……那个在暗夜里为他断后的人。
破庙的烛火明明灭灭，映着他眼底的红。裴青玄忽然攥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——等找到剩下的证据，等萧瑾伏法，他一定要问清楚，萧煜那句“算账”，到底是想算什么账。
而此刻的酒坊里，萧煜解决掉最后一个暗卫，靠在门框上喘着气。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，他却看着裴青玄消失的方向笑了，用染血的指尖摸了摸唇角。
“跑这么快……”他低声道，眼底的漫不经心全变成了势在必得的温柔，“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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