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外的烛火不知何时跳了跳,将魏承渊覆在裴青玄颈间的影子拉得格外长,像只蛰伏的兽。
他的吻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意,牙齿偶尔会在细腻的肌肤上碾过,留下浅浅的红痕,仿佛要在这具身体上刻下独属的印记。
裴青玄偏着头躲避,发丝被汗水濡湿,贴在泛红的耳廓上,他能感觉到魏承渊的手正沿着衣襟往下滑,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腰侧时,激起一阵战栗。
那股冷冽的檀香混着侵略性的气息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溺毙。
裴青玄想反抗,却偏生动不了。
魏承渊按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,骨节抵着他的掌心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偏执。
少年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,只剩下胸口剧烈的起伏,和眼角不受控沁出的湿意。
魏承渊察觉到他的颓势,吻忽然慢了下来,他抬起头,指腹蹭过裴青玄泛红的眼角,声音哑得厉害:“陛下这是……哭了?”
那双眸子里翻涌的怒火还没褪尽,却掺了点别的东西,像被雨水打湿的火星,明明灭灭,他看着裴青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,心头那股蛮横的占有欲突然卡了壳,竟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。
“谁哭了。”裴青玄别过脸,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脖颈上的红痕随着吞咽动作轻轻动了动,“魏承渊,你就不怕……我诛你九族?”
“诛九族?”魏承渊低笑起来,指腹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滑,停在微微颤抖的唇上,“陛下忘了?臣早就没什么亲人了。”他俯身,额头抵着裴青玄的,呼吸交缠,“若陛下真要罚,就罚臣……留在您身边,日夜伺候。”
这话里的狎昵让裴青玄猛地一颤,刚要反驳,就被魏承渊堵住了唇。
这次的吻不再带着惩罚的意味,却更让人窒息,舌尖撬开齿关时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,却又在触及对方颤抖的舌尖时,莫名放柔了力道。
“唔……”裴青玄的挣扎变成细碎的呜咽,眼眶更红了。他能感觉到魏承渊身上的冷意正一点点渗进来。
混着那股熟悉的檀香,竟让他想起记忆碎片里某个雪夜——有人也是这样,把冻得发僵的他裹进怀里,身上带着同样的香气。
魏承渊似乎察觉到他的走神,吻突然变得凶狠起来。他咬了咬裴青玄的下唇,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松开,眼底又燃起偏执的火:“陛下在想什么?又在想那个不敢认的人?”
“我没有。”裴青玄终于挣脱出一点力气,抬手推他,却被魏承渊抓住手腕按在枕侧,男人的指腹摩挲着他腕间的红痕,眼神暗得吓人。
“没有?”他冷笑一声,突然俯身咬住裴青玄的耳垂,声音低得像诅咒,“那陛下记住了,从今夜起,您的人,您的心,都只能是我的。那个谁,连让您想起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他说着,手猛地扯开裴青玄的腰带,外袍散开,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,冰凉的空气贴着肌肤掠过,裴青玄打了个寒颤,眼底终于染上真切的恐惧。
“魏承渊……你别乱来。”
“乱来?”魏承渊的指腹划过他暴露在外的肩头,留下一串冰凉的触感,“臣只是在做陛下该做的事。”他低头,吻落在裴青玄的锁骨上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陛下,您看看我……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那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吗?”
这话里的卑微让裴青玄愣住了,他看着魏承渊近在咫尺的脸,那双总是盛满阴鸷的眸子里,此刻竟藏着一丝破碎的脆弱,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。
记忆碎片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——同样是这样一双眼,在漫天大雪里望着他,问:“青玄,你会不会嫌我身份低微,不敢认我?”
“啊……”裴青玄痛呼一声,头痛得像要裂开。他下意识抓住魏承渊的衣襟,指尖泛白,“我……”
【宿主你怎么了?!】零慌了神,毛茸茸的身影在意识里团团转。
魏承渊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,动作猛地顿住。他看着裴青玄痛苦蹙眉的样子,心头那股占有欲突然烟消云散,只剩下慌乱。
他抬手想碰裴青玄的额头,却被少年躲开。
“别碰我……”裴青玄闭着眼,声音带着痛苦的颤音,“魏承渊……我头好痛……”
魏承渊的手僵在半空。他看着裴青玄苍白的脸,还有那紧蹙的眉头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,疼得厉害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刚才做了什么。
他竟然因为那点可笑的猜测和占有欲,伤害了这个人。
“陛下……”他声音发哑,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。
帐外的烛火渐渐弱了下去,最后只余下一点残光。魏承渊终究是松开了手,起身坐在床沿,背对着裴青玄,玄色的衣袍在昏暗中像一团化不开的墨。
裴青玄蜷缩在床榻内侧,紧紧抓着衣襟,胸口剧烈起伏。头痛渐渐平息,可心头的混乱却更甚。
那个记忆碎片里的声音,魏承渊方才的眼神,还有自己此刻的悸动……一切都像一团乱麻。
裴青玄看着魏承渊的背影,看着那截暴露在外的苍白脖颈,突然想起记忆里那个雪夜,也是这样一个背影,为他挡住了漫天风雪。
魏承渊慢慢站起身,没有回头,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气:“陛下歇息吧,臣告退。”
他转身往外走,玄色的衣袍扫过床沿,带起一阵风。走到帐边时,却又顿住脚步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陛下……若真有那么个人,记得告诉我。”
说完,他大步走出内间,御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帐内彻底安静下来,只剩下裴青玄急促的呼吸声。他望着帐顶的流苏,指尖还残留着魏承渊的温度。
裴青玄慢慢抬起手,抚上自己的唇,那里还残留着魏承渊的气息,带着冷冽的檀香,和一丝淡淡的血腥。
他不知道的是,魏承渊走出御书房后,并没有离开。男人站在廊下,望着窗纸上那道单薄的影子,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,那里正跳得又快又乱,像要挣脱束缚。
他想起裴青玄哭红的眼,想起他痛苦蹙眉的样子,心头那股无名火早已熄灭,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。
“那个不敢认的人……到底是谁?”他低声呢喃,眼底翻涌着迷茫和偏执,“不管是谁,我都不会让他把你抢走。”
夜风吹过,卷起他衣袍的边角,露出腰间那枚暖玉腰牌,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