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凛渊接到家里电话时，正在给裴青玄发消息，问他晚上想不想吃城南那家新开的私房菜。
电话那头，陆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：“今晚七点，金悦轩，张部长的女儿也在，你必须到。”
陆凛渊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：“爷爷，我说过我暂时没有相亲的打算。”
“没有打算也得去！”老爷子的声音拔高了几分，“我不管你跟那个姓裴的走得多近，陆家的继承人婚事，不能由着你胡闹！”
陆凛渊皱眉。他知道爷爷对裴青玄的身份颇有微词，更不喜欢他和自己走得太近，只是没想到会突然用这种方式施压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最终还是妥协了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，“我会去，但只是走个过场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看着给裴青玄编辑到一半的消息，指尖顿了顿，最终还是删掉了，只回了个“晚点联系”。
他想，等应付完这场闹剧，再好好跟裴青玄解释。
晚上七点，金悦轩顶楼的包厢。
陆凛渊准时到达，包厢里除了陆老爷子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，还有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，眉眼清秀，正有些羞涩地看着他。
“凛渊来了，快坐。”陆老爷子指了指女孩身边的位置。
陆凛渊没动，拉开了离女孩最远的椅子坐下，语气平淡：“张部长好，张小姐好。”
全程他都心不在焉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，目光时不时瞟向手机，期待着裴青玄的消息。对面的张小姐似乎对他很有好感，主动找话题，甚至借着倒茶的机会，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。
陆凛渊不动声色地避开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眼底的疏离几乎要溢出来。
他没注意到，包厢外的走廊尽头，裴青玄正站在那里。
裴青玄今晚确实是来谈合同的，合作方林总临时把地点改到了金悦轩。签完合同出来，恰好撞见陆凛渊和一个女孩相谈甚欢——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。
他看到陆凛渊虽然表情淡淡的，但并没有推开那个女孩凑过去的身体；看到女孩笑着给他整理领带，他也只是微微偏了偏头，没有拒绝；甚至在女孩仰头笑的时候，他眼底似乎还掠过一丝极淡的纵容。
裴青玄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。
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，密密麻麻地疼。
他想起陆凛渊说过的“我可以等”，想起他说的“见不得你受委屈”，想起那些不动声色的关心和温柔……原来都只是说说而已。
也是，像陆凛渊这样的人，家世显赫，年轻有为，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？和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，或许连那场荒唐的夜晚，都只是他众多风流韵事中的一件。
他真是……傻得可笑。
“裴总，您怎么了？”身边的助理见他站着不动，脸色发白，忍不住问道。
裴青玄猛地回神，眼底的情绪瞬间被冰封，只剩下一片清冷。他摇了摇头，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：“没事，走吧。”
他转身离开，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个包厢，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。只是紧握的双拳，指节泛白，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。
包厢里，陆凛渊终于找到了借口脱身：“爷爷，张部长，我公司还有急事，先失陪了。”
张小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，张部长倒是很识趣：“陆总忙就先走吧，年轻人以事业为重。”
陆凛渊没再多说，拿起外套就往外走，甚至没注意到走廊里那道刚刚消失的清冷背影。他拿出手机给裴青玄发消息：“忙完了吗？我来接你。”
消息发出去，石沉大海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陆凛渊发现裴青玄不对劲。
给他发消息，要么很久才回，要么就只回一两个字；约他开会讨论裴家的事，他总是准时到，准时走，全程公事公办，眼神都很少落在他身上；甚至有一次，他特意绕路去裴青玄公司楼下等他，想请他吃饭，却被他以“还有事”为由，直接坐上了助理的车离开。
陆凛渊第一次感到了挫败和困惑。他不明白，前几天还好好的，甚至对他流露出些许温柔的裴青玄，怎么突然就变回了最初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。
这天晚上，陆凛渊在裴青玄公司楼下等到了快十点，才看到他疲惫地走出来。
他立刻下车迎上去：“青玄。”
裴青玄看到他，脚步顿了顿，眼神平静无波，像在看一个陌生人：“陆总有事？”
“你最近在躲我？”陆凛渊开门见山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，“为什么？”
裴青玄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抹极淡的、带着嘲讽的笑：“陆总说笑了，我只是太忙。倒是陆总，应该很忙才对，毕竟……有那么多‘正事’要处理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正事”两个字，眼底闪过一丝冷意。
陆凛渊愣了一下，捕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：“你什么意思？我处理什么正事了？”
裴青玄没回答，只是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，还有一丝……失望。
“陆总，我们只是盟友，合作关系而已。”他淡淡道，“没必要走那么近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”
说完，他没再看陆凛渊，转身就要上车。
陆凛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道有些大：“裴青玄，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？”
“我没闹脾气。”裴青玄用力甩开他的手，眼神冷得像冰，“是陆总自己想多了。如果没别的事，我先走了。”
他坐进车里，关上车门，隔绝了陆凛渊错愕又受伤的目光。
车子缓缓驶离，裴青玄靠在椅背上，闭上了眼睛。
刚才陆凛渊那副困惑又无辜的样子，差点就让他动摇了。可一想到那天在金悦轩看到的画面，他心里就像被冰锥刺着一样疼。
他告诉自己，不能再陷进去了。每个世界的感情都是镜花水月，更何况，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他相信。
而车外，陆凛渊站在原地，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，眉头紧锁。
他终于意识到，裴青玄的转变，一定和某件事有关。到底是什么事？他必须查清楚。
夜风吹过，带着一丝凉意。陆凛渊拿出手机，拨通了助理的电话：“帮我查一下，这几天裴总都去过哪里，见过什么人。”
他隐隐觉得，有什么东西，正在悄悄偏离他的掌控。而他，绝不能失去裴青玄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