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庐的炭火刚熄了半边，裴青玄就推开了门，晨光透过窗棂，落在他肩头，沾着的露水还没干。
他手里攥着一块泛着黑纹的玉佩，是从林家村后山找到的，上面残留着“换息术”的痕迹，正是栽赃季砚执的关键证据。
“伤口怎么样？”裴青玄走到木榻边，目光扫过季砚执的左臂，白布已经拆了，结痂的伤口淡了些，不再像之前那样狰狞。
季砚执赶紧坐直，下意识把手臂往他面前递了递：“不疼了，结痂也没掉。”他的目光落在裴青玄手里的玉佩上，眼里闪过一丝期待，“师尊，是不是……查清楚了？”
“嗯。”裴青玄把玉佩放在桌上，指尖敲了敲玉面，“这是栽赃你的人留下的，用了‘换息术’伪造魔息，背后是祭云宗的一个内门弟子，想抢你之前得到的那本剑谱。李长老知道内情，却偏帮着那弟子，还对你下重手。”
季砚执的手指攥紧了床单，眼底掠过一丝委屈，却没敢多说——他怕师尊觉得他记仇，更怕提起来，又会勾起不好的回忆。
裴青玄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，只是道：“今日去祭云宗，把事情说清楚，还你清白。之后……就带你去人间看元旦。”
最后几个字像颗糖，瞬间甜了季砚执的心。他猛地抬头，眼里亮得像藏了星光，连之前的委屈都散了：“真的？师尊不骗我？”
“不骗你。”裴青玄的声音依旧平淡，却比平时多了点确定，“查完就去。”
两人御剑去祭云宗时，季砚执全程跟在裴青玄身后，离得很近，几乎要贴到他的剑尾。
风从耳边吹过，他能闻到师尊身上清冽的剑穗香，心里踏实得很，却还是忍不住问：“师尊，祭云宗的人会不会不承认啊？”
“他们会承认。”裴青玄的声音透过风传过来，很稳，“证据确凿，李长老若还想护短，我自有办法。”
季砚执没再问，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剑——那是裴青玄前几天给他换的新剑，剑身轻，适合他现在的伤势。
他跟着裴青玄，穿过祭云宗的山门，看着两边站着的弟子投来的异样目光，下意识往裴青玄身边又靠了靠。
议事殿里，李长老坐在主位旁，见裴青玄带着季砚执进来，脸色立刻沉了：“裴青玄，你还敢带这孽障来？！”
“孽障？”裴青玄的脚步没停，走到殿中央，把那块玉佩扔在案上，玉面撞在木案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“李长老，你敢说，这不是你那好弟子栽赃季砚执的证据？”
李长老的目光落在玉佩上，脸色变了变，却还是强撑着：“一派胡言！这玉佩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？季砚执屠村伤贤，证据确凿，你休要偏袒！”
“偏袒？”裴青玄的手按在剑柄上，清寒剑发出轻微的嗡鸣，殿内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，“我剑峰弟子，若真犯了错，我自会罚。可他是被栽赃的，你不仅不查，还对他下重手——伤我弟子，这笔账，该算算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李长老突然拍案而起，手里凝聚起灵力，就要朝季砚执打来：“牙尖嘴利的孽障！今日我就替你师尊清理门户！”
季砚执下意识往后缩，却没等他退远，裴青玄已经挡在了他身前。
只听“唰”的一声，清寒剑虽未出鞘，却有一道淡青色的剑气破空而出，快得让人看不清。
只听见“嘶啦”一声，李长老的衣袖被剑气削断，小臂上瞬间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鲜血喷涌而出。
李长老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捂着伤口，眼里满是震惊：“裴青玄！你敢伤我？！”
“伤我弟子时，你怎么没想过我敢不敢？”裴青玄的声音冷得像冰，剑气还萦绕在殿内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。
“今日我不废你修为，已是看在两派交情的份上。若再敢对我弟子动手，下次就不是一道剑气这么简单了。”
季砚执躲在裴青玄身后，看着师尊的背影，心脏“怦怦”直跳——不是怕，是震撼。
他从没见过裴青玄这么强势的样子，那道剑气不仅伤了李长老，更像一道屏障，把所有的恶意都挡在了外面，让他觉得无比安心。
他下意识攥住了裴青玄的衣摆，指尖泛白，却没敢松开。
裴青玄没回头，却感觉到了衣摆上的力道，他没说什么，只是目光扫过殿内其他祭云宗长老：“栽赃季砚执的弟子，我要他当众道歉，归还剑谱。至于李长老……”他顿了顿，语气依旧冷淡，“三日之内，把你伤我弟子的账，用同等修为的疗伤丹药来抵。”
祭云宗的长老们面面相觑，没人敢反驳——裴青玄的实力摆在那里，一道剑气就伤了李长老，真要闹起来，祭云宗讨不到好。
最终，还是宗主出来打圆场，答应了裴青玄的要求。
离开祭云宗时，季砚执还攥着裴青玄的衣摆，跟在他身后，脚步轻快了不少。
风从山门吹过，带着点暖意，他忍不住问：“师尊，刚才你用剑气的时候，会不会累啊？”
裴青玄的脚步顿了顿，回头看他——季砚执的眼里还带着未散的光，攥着他衣摆的手没松，像个跟着大人的小孩。他皱了皱眉，却没推开，只是道：“无妨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……是不是去人间？”季砚执的声音带着点期待，耳朵尖都红了。
裴青玄看着他的样子，没再绷着脸，只是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御剑过去，傍晚就能到。”
季砚执立刻笑了，松开裴青玄的衣摆，却还是跟在他身边，挨得很近。御剑飞行时，他看着下方的云景，心里满是欢喜——不仅洗清了冤屈，还能和师尊去看元旦的热闹，这大概是他进剑峰以来，最开心的一天了。
裴青玄飞在前面，能感觉到身后的人离得很近，偶尔还有风吹过，带着季砚执身上淡淡的药香。
他没回头，只是把御剑的速度放慢了些——怕飞得太快，季砚执跟不上，也怕他吹多了风，伤口再疼。
夕阳西下时，两人终于落在了人间的小镇外，镇上已经挂起了红灯笼，远远能看到街上的人影，热闹得很。
季砚执拉着裴青玄的衣袖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师尊，你看！有灯笼！”
裴青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红灯笼在暮色里泛着暖光，确实热闹。他点了点头：“先找家客栈住下，明日再去逛灯市。”
季砚执乖乖应了，却没松开他的衣袖，只是跟着他往镇上走。暮色里，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一个走得稳，一个跟得紧，像两道依偎着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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