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峰的寒渊试炼每半年一次，渊底藏着能提升灵力的冰魄，却也盘踞着喜寒的妖兽，是弟子们历练的常去之地。裴青玄站在渊边，清寒剑斜倚在臂弯，目光扫过季砚执、顾行舟和苏婉清三人，语气平淡：“渊底冰魄有限，各自凭本事取，遇妖兽优先自保，我在渊上守着，不插手你们的事。”
顾行舟立刻提剑往前走，路过季砚执时，故意放慢脚步，压低声音：“大师兄，这次我要是先拿到冰魄，师尊肯定会夸我——到时候，你这首徒的面子，可就没地方放了。”
季砚执握着凝霜剑的手紧了紧，指尖蹭过剑鞘上的纹路，没说话，只是眼底的霜气更重了些。他跟在后面，苏婉清走在最后，看着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，小声劝：“大师兄，顾师弟，试炼要紧，别闹矛盾了。”
寒渊底寒风刺骨，冰棱垂在岩壁上，泛着冷光。季砚执目光扫过四周，很快锁定了一处冰魄密集的区域——那里靠近冰魄兽的巢穴，是绝佳的“意外”发生地。他故意加快脚步，先一步走到那片区域，指尖悄悄捏了个引兽诀，灵力顺着岩壁渗下去，刚好能惊动巢穴里的冰魄兽。
顾行舟追过来时，正好看见季砚执伸手去摘冰魄，立刻喊道：“大师兄，那处冰魄该归我！你都拿过好几次了，也该让给师弟！”说着就提剑冲过来，想把季砚执推开。
季砚执侧身避开，凝霜剑在身前划了道弧，挡住顾行舟的剑：“试炼凭本事，谁先到就是谁的。”
“凭本事？”顾行舟冷笑一声，金灵根的锐气暴涨，剑招变得凌厉，“那我就跟你比一比，看谁更有本事！”
两人剑势相撞，霜气与金芒在冰面上炸开，震得周围的冰棱簌簌往下掉。苏婉清站在旁边，急得直跺脚：“你们别打了！冰魄兽要来了！”
她话音刚落，一阵嘶吼声就从岩壁后传来——冰魄兽通体雪白，獠牙泛着冰光，直奔两人而来。顾行舟赶紧收剑，想凝聚灵力防御，却突然发现灵力滞涩得厉害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，根本提不上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顾行舟惊了一下，冰魄兽已经扑到面前，利爪带着寒风，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去，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鲜血瞬间渗出来，在冰面上冻成了红色的冰晶。
季砚执站在旁边，指尖还残留着干扰顾行舟灵力的余温。他看着顾行舟受伤，没立刻出手，反而故意往后退了半步，像是被冰魄兽的气势吓到——他想看看，师尊会不会像上次那样，只是口头提醒，还是会真的下来护着顾行舟。
“大师兄！快帮忙！”顾行舟捂着伤口，往后退了几步，疼得额头冒冷汗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淡青色的剑气从渊上劈下来，刚好落在冰魄兽头顶，剑气裹着霜气，瞬间冻住了冰魄兽的动作。裴青玄的身影出现在渊边，声音透过寒风传下来：“住手。”
季砚执立刻收了手，站在原地，像个等待训话的弟子。顾行舟捂着伤口，抬头看向裴青玄，语气带着委屈：“师尊！大师兄刚才故意引冰魄兽来，还干扰我的灵力，害我受伤！”
裴青玄的目光落在季砚执身上，眉峰微蹙：“是你做的？”
季砚执垂着眼，没辩解，也没承认，只是沉默着——他还是想等，等师尊的反应，等师尊哪怕有一丝偏向他的念头。
苏婉清赶紧上前，小声说：“师尊，刚才我没看清大师兄有没有引兽，但是顾师弟的灵力确实突然滞涩了……”
裴青玄没再追问，只是纵身跃下寒渊，走到顾行舟身边，从怀里掏出一瓶疗伤药，扔给他：“先上药，别让伤口冻住。”然后转向季砚执，语气比刚才冷了些：“季砚执，你是首徒，该护着师弟师妹，不是看着他们遇险。这次就算了，下次再这样，我饶不了你。”
季砚执的心脏猛地一沉。又是这样——师尊没问他为什么，没听他解释，只凭着顾行舟的话和苏婉清的猜测，就定了他的错。他攥着凝霜剑的手更紧了，指节泛白，腕上的红绳手链硌得皮肤发疼。
“弟子知道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，却没再多说一个字。
裴青玄没注意到他的异样，转身往渊上走：“冰魄别摘了，先回宗。顾行舟的伤得好好处理，别留下隐患。”
顾行舟拿着药瓶，路过季砚执时，故意露出得意的笑：“大师兄，你看，师尊还是护着我的。”
季砚执没看他，只是盯着裴青玄的背影，眼底的偏执像藤蔓一样疯长。
护着他？因为他受伤了？因为他会装委屈？
那如果顾行舟永远不会再受伤，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师尊面前呢？
回去的路上，季砚执一直跟在最后，没像平时那样靠近裴青玄。裴青玄回头看了他一眼，见他垂着头，以为他还在闹脾气，便说：“下午我去你房里，给你讲‘雪落’一式的变式，别再想试炼的事了。”
季砚执抬起头，眼里闪过一丝微光，随即又暗了下去。
师尊的关注，还要靠这种“补偿”的方式才能得到吗？
如果没有顾行舟，师尊的关注，本来就该全是他的。
回到宗门后，季砚执关在房里，没练剑，只是盯着腕上的红绳手链——这是两年前在人间，师尊亲手给她系的。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银珠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带着暗意的笑。
下次，寒渊试炼不会再有下次了。
他要让顾行舟，永远留在寒渊底。
而裴青玄在房里准备剑谱，想着下午怎么给季砚执讲变式，没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危险——他以为季砚执只是闹脾气，却不知道，那个在他面前永远像个小孩的首徒，已经在心里布下了最狠的局，只为了留住他唯一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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