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死川夫人的视线如钉般胶着在光幕上,死死锁住实弥浴血搏杀的身影——风刃劈开空气时带着尖啸,少年浑身浸透血色,断裂的刀身堪堪划破鬼颈的刹那,他脸上翻涌的狂怒几乎要冲破光幕,活脱脱一尊浴血修罗。
不死川夫人猛地抬手捂住嘴,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,泪水早已决堤:“实弥,玄弥……是母亲对不起你们……”无尽的悔恨像淬了毒的藤蔓,死死缠上心脏,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疼。
“不死川夫人。”一道温和却有力的声音,轻轻斩断了她沉溺的自责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蝴蝶香奈惠的母亲缓步走来,掌心带着暖人的温度,轻轻覆上不死川夫人冰凉颤抖的手。
她抬眼望向光幕,目光似能穿透流转的光影,落向某个无人察觉的隐秘角落——那里正悄然浮现着画面:蝴蝶香奈惠对上弦之二童磨时,即便生命将尽,唇边仍漾着温柔得让人心碎的微笑;还有蝴蝶忍,最终毒发倒在童磨怀中时,侧脸平静得仿佛只是陷入浅眠。
“孩子们都走上了不同的路,肩上扛着远超过他们年纪的重担啊。”她的声音带着轻叹,目光扫过光幕中其他身影,“你看无一郎那孩子,小小年纪便要独自面对生死;再看那对继国兄弟,一生都困在宿命的纠葛里……我们没能守在他们身边,护他们周全,这已是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。”
话音顿了顿,她抬眼望向在场所有沉浸在痛惜中的人,声音不高,却像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,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心间:“而此刻,我们唯一能做的,不是沉溺在过去的悔恨里,而是真正‘看见’他们的每一个选择——去理解那份沉重背后,或许藏着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、滚烫的爱与执着啊。”
她的话语,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每个人心头漾开复杂的涟漪。
【光幕上最后的画面,是那支枯旧的笛子特写。它躺在无限城冰冷的瓦砾之中,笛身上布满了时光抹不去的刻痕。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拂过,笛孔发出极其微弱、宛如呜咽般的低鸣。】
“笛声……是缘一先生的心意吧?”
蝴蝶香奈惠的声线轻得像落在肩头的絮雪,悄然揉碎了告别前凝滞的寂静。她抬眸望向炭十郎,眼尾的弧度里盛着通透的了然,仿佛早已看穿那笛声里藏着的千言万语。
炭十郎的眼帘轻轻垂下,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。唇边先是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,像被风拂过的烛火般忽明忽暗,裹着说不清的怅惘与郑重,最终都融进一声绵长的叹息里:“是守护之心,香奈惠。”他的声音放得更柔,却字字清晰,“是对身边至亲的牵挂,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眷恋,更是对血脉里那些相连者的惦念——那是颗永远烧不熄、吹不灭的守护之心啊。”话音落时,他温和的目光缓缓扫过身旁的葵枝,又掠过在场每一位父母眼底的柔光,像是在与他们共享这份沉甸甸的心意。
炼狱瑠火轻轻依偎在丈夫身侧,目光始终胶着在光壁尽头——那里还残留着一道模糊的轮廓,恍惚间,杏寿郎那件如烈火般炽热的羽织,衣角似还在风里轻轻扬着,一如少年从前奔向战场时的模样。
她的眼眶早被泪光浸得发亮,却偏偏牵起一个无比温柔的笑,声音里裹着暖融融的坚定:“是啊,不管眼前挡着的是无惨带来的无边黑暗,”她顿了顿,指尖轻轻攥住丈夫的衣袖,“还是人心深处绕不开的迷惘……只有跟着这份守护之心指的方向走,才找得到回家的路。”
这话像一粒石子投进灶门炭十郎的心湖,漾开圈圈涟漪。他缓缓抬起手,掌心对着虚空中那道笛子的虚影,指节轻轻蜷起,又慢慢展开。嘴唇无声地动着,凭着脑海里早已刻下的记忆,吹起一个古老又朴拙的音符——那是从前每到雪天,他总坐在家门前的石阶上,吹给炭治郎和孩子们听的调子,雪粒子落在屋檐上的声响,都曾是这旋律的伴奏。
无声的音符落下,奇异的一幕发生了——光幕上那支尘封的笛子,仿佛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拂拭,一缕极其黯淡、却真实存在的微光,竟在笛身上倏然流转而过!那微光虽转瞬即逝,却像一颗火星,骤然点亮了所有人眼中死寂的灰烬。
“啊……”葵枝发出短促的轻呼。瑠火眼中凝固的冰霜裂开一道缝隙。悲恸的时透夫人忘了哭泣。连激愤的炼狱慎寿郎也猛地一怔,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瞬间亮起的笛光。
(片段结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