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北冰渊的寒气还没从衣料里散尽,云夜推开欢欢铁板烧的木门时,风铃叮当作响。吴刚跺了跺靴子上的冰碴,刚要喊人,就见擦着吧台的欢迎猛地抬起头,抹布还攥在手里。
欢迎“你们回来了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门口四人,随即往后面瞥了眼——苏清瑶他们常坐的那张圆桌还空着,墙角的长凳也没人,只有库忿斯惯用的那个搪瓷杯孤零零地放在窗台上。欢迎把抹布往吧台上一搭,指尖在杯沿敲了敲。
欢迎“清瑶他们还没回?”
祁宁解下沾着冰雾的围巾,将装着冰魄心的盒子小心放在吧台上,她指尖刚碰到盒子,就觉里面的幽蓝光芒轻轻跳了跳,像是在回应店里的烟火气。
祁宁“巴王集团那边估计耽搁了,我们在冰渊多耗了半个时辰,比预计晚了些。”
凤翎抖了抖尾羽上的金焰,落在吧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旁,金色的羽毛扫过叶片,蔫黄的叶尖竟泛出点绿意,他偏过头,金瞳望向门口。
凤翎“李昊天也没回?按说他在巴王集团门口蹲点,该比我们先到。”
云夜往吧台上一靠,黑翼在身后轻轻舒展,带起的风把墙上的菜单吹得哗啦响,她伸手要去拿欢迎泡好的热茶,却被对方用茶杯挡了挡——杯壁上还冒着热气,显然是刚沏好的。
云夜“说不定是刑天召唤器又有动静,被什么东西绊住了。”
吴刚拉开张椅子坐下,粗声问道。
吴刚“库忿斯也没消息?他不是去查阿瑞斯旧部的线索了吗?临走时说傍晚准回。”
欢迎往茶杯里续了点热水,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,她忽然顿了顿,抬手揉了揉太阳穴。
欢迎“通讯器没信号,估计是进了什么屏蔽区,刚才总觉得心里发慌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这边靠。”
这话刚说完,凤翎突然振翅飞起,金瞳死死盯着门口的风铃。云夜瞬间绷紧了脊背,黑翼在身后展开半幅。
#云夜“有能量波动。”
木门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,不是苏清瑶他们,而是浑身裹着寒气的库忿斯。他肩上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,手里还攥着块碎成两半的金属牌,见了屋里的人,只是粗声闷气地哼了声。
库忿斯“都在?”
欢迎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毛巾。那毛巾叠得整整齐齐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,似是被精心洗护过。
欢迎“你去哪了?身上怎么回事?”
库忿斯没接毛巾,把那块碎牌往吧台上一扔——上面刻着的阿瑞斯军徽已经被劈得模糊不清,他往椅子上一坐,指节捏得发白。
库忿斯“找到当年给路法处理残魂的那个老家伙了,可惜让他跑了,不过这老东西说漏了嘴,李昊天那三道锁里的残魂,根本不是从他本体剥的。”
祁宁骤然抬首,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,那目光仿佛要穿透眼前的迷雾,探寻隐藏在深处的真相。
#祁宁“不是本体?那是……”
库忿斯的声音冷峻如冰,仿佛能冻结空气中的每一丝温度。
库忿斯“是用他母亲的魂魄碎片补的,当年路法抓了他母亲,本想用来要挟刑天,结果人没熬住,就被那帮研究养魂术的废物拆了魂魄,一半封进冰魄心,一半塞进了李昊天的养魂锁里——这才能让冥界的锁和阿瑞斯的血脉兼容。”
吧台上的冰魄心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蓝光,里面那道小小的影子在光芒里疯狂挣扎,像是在哭,又像是在喊。祁宁连忙用灵力按住盒子,指尖都在发颤。
#祁宁“所以冰魄心里的残魂是……”
凤翎落在盒子上,金焰轻轻笼罩着幽蓝光芒。
凤翎“是他母亲的一部分,难怪刚才在冰渊会和李昊天的魂魄产生共鸣,这是血脉相连的感应。”
欢迎突然放下茶杯,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。
欢迎“别吵了,有人回来了。”
众人往门口望去,只见李昊天跌跌撞撞地跑进来,刑天召唤器在他手腕上烫得发红,额头上还带着伤,他刚站稳就喊道。
李昊天“出事了!巴王集团十三楼刚才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,我看见安迷修带着个人从消防通道跑出来,后面跟着一群穿黑西装的——清瑶和乔奢费没跟出来!”
吴刚猛地站起身来,动作迅疾如风,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,仿佛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。
吴刚“什么?!”
李昊天攥紧手腕,上面的烫痕红得吓人。
李昊天“我想冲进去,召唤器突然失控,好像有股力量在阻止我靠近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往地下停车场跑了。”
云夜身形一震,漆黑如墨的羽翼骤然绽放,宛若夜幕降临般充满张力。她的动作干脆利落,一把抄起吧台上寒光闪烁的短刃,锋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危险的光芒。
#云夜“地下停车场有通往能源库的密道,他们肯定是被发现了,库忿斯,带我们去巴王集团后门,吴刚跟我走!”
欢迎突然开口,从吧台底下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铜哨,她把铜哨塞进祁宁手里。
欢迎“等等,这是密修者的紧急信号,吹三声,清瑶他们要是在附近,能感应到,你们去地下停车场,我留在这里守着,万一他们突围出来,总得有个接应的地方。”
祁宁接过铜哨,指尖的金光与冰魄心的蓝光轻轻一碰,里面那道影子突然安静下来,像是在指引方向,她率先冲出门口,凤翎的金焰在她头顶亮起,像盏引路的灯。
#祁宁“走!”
库忿斯拉住要跟上去的李昊天,把那块碎金属牌塞进他手里。
库忿斯“拿着这个,去能源库B区,说不定能找到破解养魂锁的机关。”
李昊天看着手里的碎牌,又看了眼吧台上那道幽蓝光芒,突然明白了什么,转身就往门外跑。
欢迎重新拿起抹布擦着吧台,目光落在窗外渐渐亮起的街灯上。铁板烧店里的炭火不知何时被谁点燃了,噼啪作响,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轻轻敲了敲吧台上的搪瓷杯,像是在对自己说,又像是在对空着的座位说。
欢迎“别急,总会回来的。”
炭火的火星在炉子里轻轻爆开,映得欢迎的侧脸忽明忽暗。她擦完最后一块吧台瓷砖,将抹布叠得整整齐齐,刚要转身去倒热水,就听见门口的风铃又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动——不是风刮的,倒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碰了碰。
欢迎的手顿在水壶把上,侧耳细听。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像踩在棉花上,随即又没了动静。她慢慢转过身,目光落在那扇磨砂玻璃门上,隐约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,比寻常人矮些,像是个孩子。
欢迎“谁在外面?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透出门外。
影子顿了顿,玻璃门被轻轻推开条缝,露出半张沾着灰的小脸,是巴约比。他身后还藏着个脑袋,库彼修的羊角帽尖从门框边冒出来,两人怀里都鼓鼓囊囊的,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吃完的糖葫芦。
“欢迎。”巴约比的声音带着点怯意,往屋里探了探头,“左护法他们……还没回来吗?”
欢迎轻轻放下水壶,目光在两人身后游移探寻。
欢迎“你们怎么在这?不是让你们在李柚儿宿舍附近等着吗?”
库彼修从巴约比身后钻出来,把怀里的纸包往吧台上一放,是半包没吃完的桂花糕,糕点上还沾着点草屑。“我们看见李柚儿被人塞进面包车了。”他瓮声瓮气地说,指节捏得发白,“就是巴王集团那些穿黑西装的,带着她往东边去了,我们跟了半条街,被他们发现了,差点被能量波打中。”
巴约比连忙点头,小脸上满是急色:“他们的车后窗贴着能源库的标志!我们想跟上去,库彼修说该回来报信,左护法说不定还在公司里……”
欢迎的指尖猛地攥紧了水壶把,金属表面被捏出几道白痕。东边是废弃的能源实验区,库忿斯说,当年路法就是在那里搞的第一批能量转化实验,后来因为事故被封了,怎么会突然启用?
欢迎“你们看清车牌号了吗?”
她追问,目光扫过两人沾着泥土的裤脚——显然是跑了不少路。
巴约比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糖纸,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串数字:“我记下来了!库彼修说这是军用牌照,只有能源部的人才有权限用。”
凤翎的金焰不知何时飘到了门口,在巴约比头顶盘旋了两圈。欢迎忽然想起什么,快步走到吧台后,掀开那块绣着欢欢铁板烧字样的桌布,下面藏着个嵌在墙里的金属盒。她输入一串密码,盒子“咔哒”弹开,里面是张泛黄的地图,标着城市地下管道的分布,其中一条红线正从巴王集团地下停车场直通东边废弃实验区。
欢迎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红点处。
欢迎“他们走的是地下密道,这里是密道的换气口,离咱们店最近,只有三个街区。”
库彼修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角,指着窗外:“那是什么?”
欢迎抬头,只见远处的夜空闪过一道蓝绿色的光,像是什么能量体爆炸的余波,方位正好是东边实验区的方向。紧接着,通讯器突然在吧台上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出串乱码,只有最后几个字能看清:“能源炉……失控……”
是安迷修的加密信号。
欢迎抓起地图塞进怀里,又从金属盒里摸出个小巧的定位器,往巴约比手里一塞,她顿了顿,目光变得锐利。
欢迎“你们俩去通知李昊天,告诉他密道换气口的位置,让他从那里进去接应。记住,别靠近能源炉,那地方的辐射能伤到你们的灵体。”
巴约比攥紧定位器,用力点头:“我们知道了!”他拉着库彼修往外跑,羊角帽尖在门口闪了下,很快消失在夜色里。
炭火不知何时烧得旺了,映得欢迎的影子在墙上晃动。她把那半杯没喝完的热茶一饮而尽,指尖在吧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——苏清瑶他们在十三楼遇袭,安迷修带着人往地下跑,李柚儿被劫去实验区,能源炉失控……这一切都串在了一起,像是有人故意布了个局,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引向那个废弃的陷阱。
门口的风铃又响了,这次是剧烈的晃动,像是有股强风正往这边吹。欢迎抬头,看见玻璃门外映出片跳动的火光,不是来自远处的实验区,而是更近的地方,像是……地下停车场的方向。
她抓起吧台下的消防斧,指尖在斧柄上的密修者图腾上轻轻一按,图腾瞬间亮起微光。铁板烧店里的炭火突然“噼啪”一声爆燃,映得她的眼睛亮得惊人。
“要来了啊。”她低声说,像是在对自己,又像是在对那些还没回来的人。
夜风卷着远处的能量波动撞在门廊上,欢迎握紧消防斧,斧刃上的密修者图腾泛着冷光。刚走出三步,就见街角的阴影里窜出道蓝色身影,是徐霆飞——他铠甲上的冰碴还没化尽,疾影刀的刀刃磕在台阶上,发出当啷脆响。
徐霆飞喘着气,蓝色的铠甲微光忽明忽暗。
徐霆飞“你怎么在这?祁宁他们去实验区支援了,让我回来接你——那地方的能量场快塌了,密修者的结界或许能稳住。”
欢迎没动,目光越过他肩头望向远处。
欢迎“清瑶他们有消息?”
徐霆飞抹了把脸,铠甲瞬间解除,露出里面沾着油污的衬衫。
徐霆飞“安迷修带着个姑娘从密道冲出来了,说是李柚儿,乔奢费在能源炉那边断后,清瑶……清瑶说要去关总闸,让我们先撤。”
最后几个字像块冰砸在空气里。欢迎的指尖在斧柄上掐出红痕,忽然转身往店里跑,徐霆飞愣了愣,连忙跟进去——就见她掀开吧台底下的暗格,抱出个布满铜锈的圆盘,盘面上刻着密修者世代相传的镇魂阵。
“这是……”
欢迎将圆盘往桌上一放,指尖按在中心的凹槽里,鲜血瞬间渗进去,激活了盘上的纹路。
欢迎“当年玄南大师留下的,能暂时锁住能量场的溃缩,实验区的地基里埋着阿瑞斯的能量晶石,一旦炉心爆炸,整座城市的灵脉都会被污染。”
徐霆飞望着她指尖渗出的那抹鲜红,仿若一颗晶莹的血珠,瞬间,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猛地炸开,他忽然明白了过来。
徐霆飞“你要干什么?这阵启动一次得耗多少灵力——”
欢迎打断他,镇魂阵的纹路已经亮起金光,与远处实验区的金色火焰遥相呼应。
欢迎“耗多少都得启动,清瑶在总闸那边撑不了多久,祁宁他们的同心阵快压不住能量逆流了。”
她蓦然抬起头,目光掠向窗外。那份猝不及防的凛冽视线,仿佛要穿透窗棂,直抵远方未曾触及的天际。
欢迎“来了。”
徐霆飞转身时,正看见李昊天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从街角冲过来,是乔奢费——他黑色的短发沾着焦痕,胸口的铠甲碎了大半,显然是硬扛了次能量冲击。
李昊天“清瑶呢?!”
李昊天的声音劈了叉,刑天召唤器在他腕间烫得惊人。
欢迎尚未作答,只是轻轻地将镇魂阵往李昊天怀里一塞,随即她微微用力推了李昊天一把。
欢迎“按住中心凹槽,用刑天的封印力催动,能替清瑶多争取三分钟,“去!”
李昊天攥着还带着余温的圆盘,看了眼昏迷的乔奢费,又看了眼远处翻涌的能量云,终是咬着牙冲了出去。徐霆飞刚要跟上,却被欢迎拽住。
欢迎“你去接安迷修,他带着李柚儿在换气口附近,那姑娘体内的库拉气息快压不住了,需要飞影铠甲的冰魄能量镇一下。”
徐霆飞“那你——”
欢迎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,镇魂阵启动时溢出的金光在她周身流转。
欢迎“我得去看看巴约比他们,怕是闯祸了。”
徐霆飞看着她转身融入夜色的背影,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,这个总在吧台后擦杯子的姑娘,指尖沾着洗不掉的油渍,笑起来眼角有淡淡的细纹,谁能想到她握着消防斧时,眼神比铠甲的寒光更烈。
铁板烧店里的炭火还在烧,乔奢费的睫毛颤了颤,在昏迷中低喃着什么,像是在喊清瑶的名字。桌上那半包桂花糕被风吹得滚到地上,沾了点炭灰,像极了巴约比揣着它跑过街角时,脸上蹭的那抹灰。
远处的能量场突然剧烈收缩,镇魂阵的金光猛地亮到极致,将半个夜空都染成金色。欢迎在密道换气口找到巴约比时,他正抱着库彼修的胳膊发抖——库彼修的羊角帽上沾着血,显然是为了护着定位器硬挨了下能量波。
“我们是阿瑞斯的战士。”库彼修的声音含混不清,却死死攥着巴约比的手腕。
欢迎“但也得学会等,等我们回来。”
巴约比看着她背影上跳动的金光,突然想起苏清瑶总说,她的灵力像温水,看着不烈,却能焐热最冷的炭。此刻那“温水”正化作利刃,在能量乱流里劈开条路,斧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,竟冒出细小的金焰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远处的能量波动渐渐平息,金色的镇魂阵光芒慢慢淡下去。欢迎扶着他们往回走,路过街角时,看见李昊天瘫坐在地上,镇魂阵的圆盘已经裂了缝,刑天召唤器彻底暗了下去。
李昊天的声音嘶哑,仿佛砂纸在粗糙地摩擦着,每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,都带着一种艰涩的质感。
李昊天“清瑶……关了总闸,安迷修带着李柚儿去医院了,祁宁他们在处理余波。”
欢迎没说话,只是把消防斧立在墙边,夜风里飘来桂花糕的甜香,是从欢欢铁板烧的方向飘来的,混着炭火的暖意,驱散了些能量爆炸后的焦糊味。
欢迎拉起李昊天,又示意巴约比扶着库彼修。
欢迎“回去吧,乔奢费该醒了,得有人给他换药。”
四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,往那片亮着暖光的地方挪去。铁板烧的门还开着,乔奢费果然醒了,正趴在吧台上哼哼,看见他们进来,扯着嗓子喊。
乔奢费“我的腰……密修者你可得给我多放两块桂花糕补补!”
欢迎没理他,径直走向吧台,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,指尖划过沾着炭灰的桌面,动作还是慢悠悠的,仿佛刚才在能量乱流里劈开血路的不是她。
炭火在炉子里轻轻跳动,映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。巴约比把剩下的半串糖葫芦往库彼修手里塞,李昊天对着裂了缝的镇魂阵发呆,乔奢费还在念叨他的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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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板烧店中央突然腾起片金焰,凤翎的虚影在火光中舒展羽翼,传送阵的纹路顺着地板蔓延开,将半个屋子都染上暖光。云夜最先从光里走出,黑翼上还沾着能量爆炸的焦痕,她身后的祁宁正扶着苏清瑶——后者脸色苍白,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,走路时身子还在发晃,显然是硬撑着才站稳。
欢迎“清瑶!”
欢迎刚要迎上去,就见苏清瑶的目光越过她,直勾勾落在吧台后的躺椅上。乔奢费不知何时挪到了那里,正歪着头昏睡,胸口的血迹透过衬衫洇出来,在布面上晕成深色的花。
苏清瑶“小兔子。”
苏清瑶的声音发颤,挣脱祁宁的手就往前冲,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,被及时跟上的安迷修扶了把。她扑到躺椅边,指尖刚碰到乔奢费的脸颊就缩了缩——他的皮肤凉得吓人。
安迷修“还活着。”
安迷修的声音带着疲惫,他怀里抱着昏睡的李柚儿,女孩的眉头还皱着,显然没从惊吓中缓过来。
安迷修“只是能量耗损太厉害,被能源炉的冲击波扫到了。”
苏清瑶没说话,解开乔奢费的衬衫查看伤口,指尖触到他碎掉的铠甲边缘时,眼圈忽然红了。当年在阿瑞斯军营,这两个总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就爱逞能,乔奢费总说“小瑶你站着就行”,安迷修则默默替她挡下所有明枪暗箭,如今长大了,还是这副不让人省心的模样。
乔奢费不知何时醒了,睁眼就看见她泛红的眼眶,扯着嘴角想笑,却疼得倒抽口冷气。
乔奢费“哭什么,我这不是……还能喘气吗?倒是你,胳膊上的伤……”
苏清瑶按住他想抬起来的手,声音硬邦邦的,眼眶却更红了。
#苏清瑶“闭嘴,再动我就让欢迎把你扔出去。”
乔奢费果然乖乖不动了,只是眼神黏在她脸上,像只受了委屈还逞强的兔子——这是苏清瑶从小喊他的绰号,只有在他耍赖或受伤时才会叫。
这时库忿斯和吴刚才从传送阵里走出,前者肩上的旧伤又裂了,正用布条胡乱缠着,看见苏清瑶就嗤笑。
库忿斯“出息了啊,当年在战场被箭射穿胳膊都没掉眼泪,现在看个小伤就红眼眶。”
#苏清瑶“要你管。”
苏清瑶头也不抬地给乔奢费上药,语气冲得很,却没真动气——只有在真正亲近的人面前,她才会露出这副带刺的模样。
库忿斯哼了声,却转身从背包里摸出瓶阿瑞斯的疗伤药膏,往吧台上一放。
库忿斯“比你们地球的药管用,别弄死了。”
说完就拽着吴刚去角落里处理伤口,嘴上不饶人,动作却透着关心。
安迷修把李柚儿放在另一张躺椅上,摸出块干净的布给她擦脸。
安迷修“她体内的库拉气息暂时被镇住了,但能源炉的辐射让她灵体不稳,得让欢迎看看。”
欢迎刚给苏清瑶换好药,闻言走过来搭脉,指尖抵在李柚儿腕间片刻,眉头微微皱起。
欢迎“她的魂魄里混着两股力量,一股是库拉的残留,另一股……很像阿瑞斯的血脉,只是太微弱了。”
祁宁凑过来,冰魄心的盒子在她怀里轻轻发烫。
#祁宁“血脉?难道她和李昊天一样……”
欢迎“不像,这股血脉更纯粹,像是没被污染过的。”
她忽然顿住,目光落在李柚儿颈后——那里有块淡红色的印记,像片蜷缩的银杏叶,和苏清瑶在消防通道里瞥见的一模一样。
凤翎的金焰这时渐渐敛去,化作实体落在云夜的死神镰刀上,尾羽还在微微颤动。云夜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,黑眸扫过屋里的人。
#云夜“路法的人跑了,但能源库的资料被销毁了,估计是早有准备。”
苏清瑶缓缓抬起眸子,眼底似有寒星掠过,冰冷的光芒在那双明眸中一闪而逝,如冬夜里倏忽而过的冷风。
苏清瑶“准备?他们费这么大劲引我们去实验区,不可能只为了销毁资料。”
乔奢费毫无征兆地轻咳了两声,枯槁的手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块烧焦的芯片,那芯片散发着微弱的焦糊味。他的目光落在李柚儿身上,眼神里像是藏着万千话语。
乔奢费“这是……我从能源炉残骸里抠出来的,像是某种定位装置,信号指向……指向她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躺椅上的女孩身上。李柚儿似乎被吵醒了,睫毛颤了颤,睁眼时眼里还蒙着层水汽,看见围在身边的人,下意识往安迷修身后缩了缩,手里却紧紧攥着什么——是片干枯的银杏叶,边缘都磨得起毛了。
苏清瑶认出这是巴约比笔记里写过的东西。
#苏清瑶“这叶子……对你很重要?”
李柚儿没说话,只是把叶子往掌心按得更紧了,眼眶慢慢红了。安迷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温声道。
安迷修“别怕,我们不是坏人。”
炭火在炉子里烧得正旺,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。苏清瑶看着躺椅上昏睡的乔奢费,看着低头给李柚儿检查的欢迎,看着角落里拌嘴的库忿斯和吴刚,忽然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涌了上来。
她轻声说,往椅背上靠了靠。
#苏清瑶“先休息吧,有什么事……明天再说。”
乔奢费不知何时又醒了,伸手拽住她的衣角,眼神亮得像星。
乔奢费“瑶瑶,我刚才……没给你丢人吧?”
苏清瑶看着他脸上的伤,忽然笑了,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像小时候那样。
#苏清瑶“没有,我们家小兔子最厉害了。”
安迷修在一旁低声笑,眼底的暖意漫了出来。凤翎在镰刀上抖了抖羽毛,金焰映得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,门外的夜色再浓,也闯不进这满室的烟火气里。
明天或许还有更棘手的麻烦,但此刻,看着身边这些或躺或坐的人,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,苏清瑶忽然觉得,只要大家都还在,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