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... 更多精彩内容,尽在话本小说。" />
朕安王第一次翻墙进御膳房时,我正蹲在灶台后啃生红薯。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,裤脚还沾着泥,怀里却揣着个油纸包。"殿下猜猜是什么?"他掀开纸的瞬间,黄澄澄的枇杷香漫出来,像把整个江南的春天都裹在了里面。 那年我十岁,他十三,是父皇最不待见的庶子,却总爱往我这东宫跑。太监们说他没规矩,宫女们偷偷议论他想攀龙附凤,可他会把最甜的那颗枇杷剥了皮递过来,指尖沾着的绒毛蹭在我手背上,痒得像有小虫子在爬。 "听说陛下要选伴读了?"他把核吐在帕子里,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,"我要是中了,天天给你带枇杷。" 后来他果然成了我的伴读,却再没带过枇杷。太傅讲《资治通鉴》时,他总在案下踢我的鞋尖,趁先生转身写板书,飞快塞颗蜜饯在我手里。那蜜饯是用枇杷膏做的,甜得能让人忘了书里的刀光剑影。 十五岁那年秋猎,我被发狂的野猪追得摔下陡坡。醒来时正躺在他怀里,他胳膊上被树枝划了道深口子,血浸透了半边袖子,却还笑着往我嘴里塞野山楂:"殿下别怕,臣弟这就背你回去。" 山风把他的话吹得七零八落,我却听清了他心跳得像擂鼓,比野猪的蹄声还要响。 及冠礼那天,百官齐聚太和殿,我穿着繁复的朝服,后背的汗把里衣都浸潮了。忽然有人在廊下拽我的腰带,是换上亲王蟒袍的安王,手里攥着个小小的锦囊。"给你的。"他声音压得极低,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。 回到东宫拆开,里面是晒干的枇杷花。旁边压着张纸条,字迹龙飞凤舞:"太医说这个泡水喝,能安神。" 登基后第一个除夕,我在养心殿批奏折到深夜。太监进来添炭火时,身后忽然传来轻咳声。安王披着件素色披风,手里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,"御膳房的枇杷羹,臣弟看着他们炖的,没放杏仁。" 我接过瓷碗,暖意顺着指尖爬到心口。他站在宫灯的光晕里,鬓角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湿,还像当年那个翻墙递枇杷的少年。 "听说西域进贡了批新琵琶?"我舀了勺羹,故意逗他,"安王殿下要不要露一手?" 他果然红了脸,挠着头说臣弟只会弹《枇杷行》。窗外的雪落得簌簌响,汤碗里的甜香漫出来,混着他说话的热气,在冰冷的龙案上洇出一小片暖雾。 原来这宫里最金贵的,从不是那顶沉甸甸的皇冠,是有人总记得你爱吃枇杷,记得你怕杏仁的苦味,记得在每个需要的时刻,悄悄递过来一碗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