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的阳光把教室的地板晒得发烫,姜野趴在课桌上补觉,梦里全是龙纹缠绕的影子。前桌的同学在讨论昨晚的球赛,声音嗡嗡的,像群没头的苍蝇。
“姜野,有人找你。”同桌推了她一把。
她抬起头,看见沈倦站在教室后门,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的手腕上,表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周围瞬间安静下来,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,带着探究和好奇。
姜野起身走出去,走廊里的风带着操场的草腥味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压低声音,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,站姿笔挺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“给你这个。”沈倦递过来个黑色丝绒盒子,打开后里面是枚胸针,造型是只银色的飞鸟,翅膀上镶着细小的碎钻,“拍卖会的入场凭证,别在衣服上。”
姜野捏起胸针,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:“这太贵重了。”
“不贵重,”沈倦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,动作快得像错觉,“重要的是里面有定位芯片,万一出事,我能找到你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,“林国栋的人盯得很紧,你进去后别乱走,跟着我就行。”
姜野点点头,把胸针别在洗得发白的T恤上,飞鸟的翅膀恰好遮住那块磨旧的布料。“白芮也会去,”她想起昨晚白芮兴奋的样子,“她好像和林娇娇走得很近。”
沈倦的眉峰动了动:“我知道。白芮的爸爸在林氏集团当副总,去年因为挪用公款被查,是林国栋保下来的。”
这个消息让姜野心头一沉。难怪白芮母女对林娇娇言听计从,原来藏着这样的渊源。她突然想起白芮口袋里的纸条,或许那根本不是什么入场券,而是林国栋给的任务。
“对了,”姜野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夹着便签的旧课本,“这个给你看。”
沈倦翻开课本,看到母亲的便签时,眼神暗了暗:“这是我爷爷的笔迹。”他指着便签角落的小记号,“我爷爷写‘沈’字时,最后一笔总爱带个小勾。”
姜野凑近看,果然在“沈教授”的“沈”字末尾看到个极小的勾,像片被风吹弯的柳叶。“你爷爷和我父母,当时在查玉匣的什么?”
“不清楚,”沈倦合上课本,“我爷爷的笔记在他去世后就不见了,只留下些零碎的拓片。”他顿了顿,从口袋里拿出个牛皮本子,“这是我整理的线索,你看看。”
本子里贴着各种剪报和照片,其中一张是考古队的合影,年轻的沈知远站在她父母旁边,手里拿着个展开的卷轴,上面隐约能看到龙纹的一角。“这张照片背面,有我爷爷写的日期。”沈倦指着照片边缘,“和你父母出事的日子,差了三天。”
三天。这个时间差像根细针,刺破了官方通报的“意外”说辞。姜野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父母的笑脸,突然想起小时候,父亲总把她架在肩上,去博物馆看那些沉默的古物。
“铃铃铃——”上课铃响了,沈倦把本子递给她,“收好,别让别人看到。下午两点,我在校门口等你。”
他转身离开时,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,黑西装保镖亦步亦趋地跟着,像两尊移动的阴影。姜野看着那本牛皮笔记,突然意识到,沈倦的“权势”或许不只是家世带来的,他背后的力量,可能比她想象中更庞大。
回到教室,白芮立刻凑过来:“刚才沈倦找你干嘛?你们是不是约好周末一起去拍卖会呀?”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藏着什么期待。
“嗯,他说带我去见见世面。”姜野故意说得轻描淡写,注意到白芮的嘴角悄悄勾起,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着。
一上午的课,姜野都在翻沈倦的笔记。里面提到个名字——“老鬼”,说是当年负责运输考古队物资的人,后来突然失踪了。笔记里还夹着张火车站的旧票根,日期正是父母出事的前一天。
中午吃饭时,她去了学校附近的旧书店,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,据说在这里开了三十年的店。“大爷,您认识一个叫‘老鬼’的人吗?三十年前在火车站附近混的。”
老头拨弄算盘的手顿了顿,抬头看她:“你问他干嘛?那家伙早死了,听说被人沉了江。”
姜野的心猛地一沉:“您知道他为什么死吗?”
“不清楚,”老头摇摇头,“只记得他失踪前,总念叨着什么‘龙匣’,说能换一辈子荣华富贵。”
龙匣。应该就是龙纹玉匣。姜野谢过老头,走出书店时,阳光晃得她眼睛发疼。口袋里的玉佩像是有了温度,烫得她指尖发麻。
下午的课她没上,借口身体不舒服请了假。回到储物间,她翻出藏在床板下的旧箱子,里面是父母的遗物。在本厚厚的考古词典里,夹着张折叠的地图,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地方——城郊的废弃窑厂。
地图背面有行小字,是父亲的笔迹:【玉匣残件藏于此,速转移。】
姜野的心跳瞬间加速。残件?难道玉匣不是完整失踪的?她拿出手机,搜索城郊窑厂的位置,发现离林氏拍卖行的仓库只有三公里。
这时,定位器震动起来,沈倦发来消息:【林国栋的车刚离开公司,往城郊去了。】
姜野看着地图上的红圈,突然有种预感——林国栋可能也知道窑厂的事。她抓起帆布包,把玉佩和地图塞进去,快步走出储物间。白芮不在家,桌上放着张纸条,写着“我去拍卖会帮忙了,等你哦”,末尾画了个俏皮的笑脸。
走到校门口,沈倦的车已经等在那里。黑色的宾利低调地停在树荫下,车窗贴着深色的膜,看不进里面的情形。姜野拉开车门,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,沈倦正低头看着平板,屏幕上是窑厂的卫星图。
“你也查到了?”她惊讶地问。
沈倦抬头看她,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:“我们想到一块去了。”他把平板转向她,“这窑厂十年前就废了,上个月突然有人匿名租了下来。”
“是林国栋?”
“大概率是。”沈倦发动车子,“我们先去窑厂看看,再去拍卖会。”
车子驶离市区,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稀疏。姜野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,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地图。她有种感觉,今天可能会知道所有真相。而口袋里的定位器,正随着车子的颠簸,轻轻贴着她的腰侧,像颗沉稳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