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听到脚步声,猛地回头,哨子从指间滑落,在雪地上滚出半圈弧线,正好停在姜野脚边。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风雪里对峙,连眉骨处那颗淡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——只是对方的瞳孔里,没有姜野眼底那层化不开的冷。
“你是谁?”姜野的枪口稳稳指着对方,手指却在扳机上悬着。她看见女人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证件,照片上的人后颈也有蛇形图腾,只是比她的浅了许多,像枚未完成的烙印。
女人没回答,只是缓缓摊开手。掌心躺着半枚哨子碎片,边缘的齿痕和姜野之前找到的那半严丝合缝。“我是‘夜莺’的备份体,”她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卡顿,像是久未说话的齿轮在转动,“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,被埋在冻土下的休眠舱激活了。”
沈倦的脚步声从树后传来时,姜野正弯腰去捡地上的哨子。女人突然扑过来,不是攻击,而是将一个冰冷的金属管塞进她手里:“这是基因稳定剂,‘影子总长’在克隆体里加了自毁程序,只有用双哨合鸣的频率才能解除。”
姜野捏着那根金属管,指腹摸到管壁上刻着的蛇纹——和沈倦绣在毯子上的那半截完全吻合。她抬头时,正看见沈倦举枪对准女人的后心,而女人的白大褂下摆被风吹起,露出后腰处一个新鲜的伤口,血珠正顺着伤口往下渗,在雪地里晕开极小的红点。
“她没有敌意。”姜野开口的瞬间,将自己的哨子与女人的碎片拼在一起。金属相触的刹那,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,像破冰的溪流撞上岩石。雪地里的金属箱突然发出嗡鸣,箱盖自动弹开,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试管,每支管壁上都贴着标签,最上面那支写着“姜晚”——是她母亲的名字。
女人看着那些试管,突然笑了,眼角沁出两行泪水,在脸颊的划伤处冻成细冰:“这些是未被污染的基因样本,你母亲说,万一她没能回来,就让备份体把这些交给你。”
沈倦的枪口缓缓放下,视线落在姜野手里的双哨上。鸣响过后的余震还在掌心跳动,像某种古老的密码被破译。他注意到女人后腰的伤口形状,突然想起27号克隆体额头上那个消退的烙印——原来“影子总长”对所有克隆体都下了同样的狠手,用疼痛来控制忠诚。
“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还有十分钟。”女人突然按住自己的胸口,脸色瞬间惨白,“金属箱里有个黑色装置,需要你的血和沈先生的血混合才能启动屏蔽场。”
姜野没犹豫,抓起试管架上的采血针划破指尖。血珠滴在装置凹槽里的瞬间,沈倦已经按住她的手腕,将自己的血也挤了进去。两种血液在凹槽里交融,泛起淡金色的光,像极了阿尔卑斯山据点仓库里,解毒剂与血液混合时的颜色。
女人看着那片金光,身体开始变得透明,像冰雪在阳光下消融。“告诉‘夜莺’,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“冻土下的种子,该发芽了。”
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时,双哨从姜野手中滑落,掉进金属箱。沈倦弯腰去捡,却被她拉住手腕——她的指尖还沾着自己的血,蹭在他伤口的位置,像个临时的封印。“箱子里的样本,”姜野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有我母亲的活性细胞。”
沈倦低头,看见她后颈的蛇形图腾在金光里亮得发烫,像枚终于被点燃的烙印。远处的卡车鸣了两声笛,是撤离的信号,而林子里的雪,不知何时已经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