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性细胞里的密码

金属箱的恒温装置发出细微的嗡鸣，将活性细胞样本的温度稳稳锁在零下五度。姜野指尖划过箱壁的冷凝水，水珠顺着指缝滴在雪地上，瞬间冻成细小的冰晶。沈倦将战术背包垫在箱底，避免低温冻伤她的掌心，自己则蹲下身检查那个黑色屏蔽装置——两种血液交融的淡金光晕已经凝成实体，像块嵌在金属里的琥珀。

“屏蔽场能覆盖半径三公里，”他用匕首撬开装置底部的电池仓，露出里面刻着的星图，“这星图和冻土实验室的通风管道布局完全吻合。”姜野凑过去看时，发现在星图的北极星位置，有人用激光打了个极小的孔，形状和她枪身上的“野”字印记如出一辙。

卡车的引擎在林外再次轰鸣，这次带着明显的颠簸——像是有人在车底加装了防滑链。沈倦突然拽住姜野的手腕往林子深处跑，雪地里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脚印。“刚才的备份体在消融前，”他的呼吸混着雪粒打在她耳后，“往西北方向看了七次，那里一定有问题。”

跑出约摸半公里，眼前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一串奇怪的脚印：前半段是人类的靴印，后半段却变成了爪痕，像是什么东西在中途突然变异。姜野从背包里摸出夜视仪，镜头里的爪痕泛着淡绿色的荧光——是克隆体自毁程序启动时特有的基因残留。

“是27号。”她猛地按住沈倦的肩膀，让他低头避开头顶的松枝。夜视仪的屏幕上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蜷缩在前方的雪堆里：27号克隆体的后背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里面的芯片已经暴露在外，正随着呼吸发出滋滋的电流声。

沈倦刚要举枪，却被姜野按住枪管。她指了指克隆体的左手——那里正紧紧攥着块碎镜片，镜片里映出张模糊的脸：姜晚穿着白大褂，手里拿着支试管，背景是闪烁着红光的培养舱。“它在保护这镜片。”姜野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怕惊扰了什么。

他们慢慢靠近时，27号突然睁开眼，瞳孔里的红光已经黯淡了大半。它看见姜野的瞬间，突然松开手，将碎镜片推向她，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：“母…亲…藏…藏…”话音未落，它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，伤口处的荧光越来越亮。

沈倦迅速拽起姜野后退，同时将黑色屏蔽装置挡在身前。金光撞上荧光的刹那，27号的身体突然定住，像被按下暂停键的胶片。姜野趁机捡起碎镜片，发现背面用防水笔写着串坐标，末尾标着个括号：“种子在休眠舱B区，需双血密钥。”

“双血密钥…”沈倦突然想起金属箱里的活性细胞，“你母亲的细胞样本，是不是需要我们的血才能激活？”姜野刚要回答，27号的身体突然发出脆响，芯片在金光中彻底碎裂，而它最后望向的方向，正是西北方的冻土带。

回到金属箱旁时，太阳已经爬上松梢，雪地里的冰晶开始融化。姜野用匕首划开指尖，将血滴在标着“姜晚”的试管上，沈倦紧随其后滴入自己的血。两种血液在管壁上蜿蜒流淌，最终在管口汇成一个完整的蛇形图腾，试管里的活性细胞突然剧烈跳动，像颗苏醒的心脏。

“细胞活性恢复了73%。”沈倦盯着试管里的淡红色液体，“足够提取完整的基因序列了。”姜野却注意到试管标签的角落，有行用铅笔写的小字：“影子总长的真实身份，藏在克隆体的声纹库里。”

她突然想起沈倦之前破解的加密信息，立刻从背包里翻出战术平板。当27号的声纹图谱与“影子总长”的指令频率重叠时，屏幕上突然弹出段音频——是姜晚的声音，带着明显的喘息：“沈砚，别让他们拿到活性细胞，克隆体的基因链里，藏着你儿子的…”

音频在这里戛然而止，像是被人强行切断。姜野猛地看向沈倦，发现他正盯着屏幕上的“沈砚”二字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“沈砚是我父亲的名字，”他的声音有些发僵，“他在我十岁那年，说是去西伯利亚考察，从此再也没回来。”

金属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，恒温装置的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：“检测到未知基因信号，距离三公里。”姜野抓起试管塞进防水袋，抬头时看见西北方的地平线上，扬起一道巨大的雪尘——像是有支队伍正往这边赶来，靴声震得冻土都在发颤。

沈倦迅速将黑色屏蔽装置的功率调到最大，金光在他们周围展开一道半圆形的屏障。“是‘影子总长’的追兵，”他将姜野的枪推回她手里，自己则检查起备用弹匣，“他们一定是追踪27号的基因信号来的。”

姜野摸着口袋里的碎镜片，突然想起27号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。她看向沈倦时，发现他正望着屏障外的雪尘，后颈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红——和她后颈的图腾颜色渐渐重合。“你父亲的名字，”她突然开口，“在我母亲的实验笔记里出现过，她说他是唯一能破解基因锁的人。”

屏障外传来密集的枪声，子弹打在金光上，溅起一片片涟漪。沈倦突然抓住姜野的手，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手腕的伤口上：“如果我父亲真的是‘影子总长’，”他的掌心烫得惊人，“那我们的血混在一起，或许能解开他设下的所有密码。”

雪尘越来越近，已经能看清追兵身上的黑色制服——左胸都绣着蛇形图腾，只是比姜野后颈的多了个倒刺。姜野握紧手里的枪，感觉沈倦的指尖正与她的指尖相触，两种体温透过血液交融，像两簇火苗在风雪里终于找到了彼此。

金属箱的警报声突然变调，这次带着明显的解锁提示音。姜野低头看去，发现活性细胞试管的管壁上，蛇形图腾已经彻底亮起，而在图腾的眼睛位置，浮现出两个极小的字：“向北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