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粉店的热气渐渐散去，碗里的汤还冒着余温。林微放下筷子，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碗沿，刚才被压下去的疑问又冒了出来。
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夜烬，他正用纸巾擦着手，灯光落在他额角的碎发上，那枚暗红色的蛊纹若隐若现。
“夜烬，”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了口，声音很轻，“你……为什么不在你的苗疆待着？要来这里？”
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桓了很久。苗疆在她的想象里，是遥远又神秘的地方，有茂密的山林，奇异的草木，还有像他这样带着图腾的人。他看起来就不属于这座喧嚣的城市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，还闯进了她的生活？
夜烬擦手的动作顿了顿，抬眼看向她。他的瞳孔在灯光下呈深褐色，像浸在水里的石头，看不真切情绪。
“出来玩。”他淡淡地说，语气听不出真假。
“玩？”林微皱了皱眉，显然不信，“那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？”
“听说这里的姑娘胆小，好欺负。”夜烬勾了勾嘴角，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，眼神却没什么笑意。
林微被他气到了，脸颊微微发烫：“你骗人！”
他肯定有别的原因。可他不愿意说，她也没办法追问。
夜烬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，没再逗她，只是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：“家里让出来的。”
“家里？”
“嗯。”他点了点头，语气平淡了些，“族里的规矩，到了年纪要出来历练，看看外面的世界。”
林微愣住了：“历练？”
“差不多。”夜烬没细说，只是看着她，“怎么，很想知道我的事？”
林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低下头：“没有……就是好奇。”
“好奇就多靠近我一点。”夜烬的声音突然压低，带着点蛊惑的意味，“离我近了，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他的话让林微心里一跳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。她抬起头，正好对上他灼热的视线，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，像漩涡一样，仿佛要把她吸进去。
“我才不要。”她别过头，语气带着点倔强，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慌乱。
夜烬低笑了一声，没再逼她。他结了账，起身说：“走吧，送你回宿舍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两人没怎么说话。晚风带着点凉意，吹起林微的头发，她抬手拢了拢，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夜烬的手臂。
他的手臂很结实，带着点温热的体温。林微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，脸颊有点发烫。
夜烬侧头看了她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，却没说什么。
快到宿舍楼下时，林微突然停下脚步，抬头看向他：“那你……历练完了，是不是就会回去了？”
问出这句话时，她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紧张，像在等待一个重要的答案。
夜烬看着她，眼神沉沉的：“你希望我回去？”
林微被问得一愣，下意识地想点头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她希望吗？
如果他回去了，她就能回到以前平静的生活，不用再担惊受怕，不用再被他强制着做这做那……可不知怎么的，一想到他会离开，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，心里就像空了一块，有点发闷。
她咬了咬唇，没说话。
夜烬却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动作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：“在我没腻之前，不会走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淡，却带着一种笃定的意味，仿佛已经把她的反应都算准了。
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抬头看向他，却只看到他转身离开的背影。月光落在他身上，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一道无法摆脱的印记。
她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，心里乱得像团麻。
他不会走。
这个答案让她感到恐慌，却又隐隐地松了口气。
林微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，第一次发现，原来自己对他的感觉，已经变得这么复杂了。这种复杂的感觉，比他来自苗疆这件事，更让她无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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