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烬说“离你远点”后的几天，他真的没再出现。
图书馆里没有那道带着压迫感的身影，教学楼的走廊里听不见他带着奇异尾调的声音，甚至连选修课的后排，都空着那个永远属于他的位置。
林微的生活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，却平静得让她有些不自在。
周三下午没课，室友拉着她去学校的咖啡馆看书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，落在摊开的书页上，暖融融的。室友在旁边刷着手机，时不时和她聊几句，气氛轻松得像棉花糖。
“微微，你看谁来了？”室友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，朝门口努了努嘴。
林微抬头，正好看见陈砚推门进来。他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，手里拿着几本书，阳光落在他发梢，像镀了层金边。他似乎在找人，目光扫过室内，在看到林微时，眼睛亮了亮，笑着走了过来。
“好巧，你们也在这里。”他的声音温和，像春风拂过湖面。
“陈学长！”室友眼睛一亮，连忙往旁边挪了挪，“快坐快坐！”
陈砚在林微对面坐下，目光落在她摊开的书上：“在看《诗经》？”
“嗯，选修课要用到。”林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脸颊微微发烫。
“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，我对这个还算熟悉。”陈砚笑得温和，镜片后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，“上次那本笔记，没影响你用吧？”
林微想起被夜烬踩脏的那几页，连忙摇头：“没有，已经补好了，谢谢你。”
她没说笔记脏了的事，也没提夜烬。好像只要不提那个名字，就能彻底把他从自己的生活里剥离出去。
陈砚没再多问，只是安静地翻开自己的书。偶尔林微遇到不懂的地方，轻声问他，他都会耐心地讲解，声音不高不低，语速平缓，让人听得很舒服。
室友在旁边看得一脸“我懂了”的表情，悄悄给林微比了个加油的手势，然后借口去买奶茶，识趣地离开了。
桌上只剩下她和陈砚两个人。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，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，连带着空气里都仿佛飘着淡淡的书卷气。
林微的心跳有点快，却不是面对夜烬时那种慌乱的、带着恐惧的快，而是一种……有点羞涩，又有点期待的悸动。
这才是正常的吧？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书，安静地待着，不用担惊受怕，不用提心吊胆。
“下周文学社有个诗词分享会，”陈砚突然抬起头，看着她，眼神带着期待，“你有空吗？一起去？”
林微愣了一下，随即点了点头，脸颊更烫了：“好啊。”
陈砚笑了，眼睛里像落了星星：“那我到时候叫你。”
和陈砚告别时，林微的心情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，暖融融的。室友凑过来，撞了撞她的胳膊：“可以啊微微，进展神速嘛！陈学长可是很多人的理想型呢！”
林微红着脸，没说话，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，蹦蹦跳跳的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她好像真的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和室友一起去上课，晚上去图书馆自习，偶尔遇到陈砚，会停下来聊几句。他会给她带刚出炉的蛋挞，会提醒她明天有小测验，会在她被难题困住时，耐心地给她讲解。
一切都那么平和、温暖，像她以前无数次幻想过的样子。
她刻意不去想夜烬，不去那个他们相遇的图书馆角落，甚至绕开了小吃街那家他带她去的米粉店。她像在给自己画一个圈，把所有和夜烬有关的东西都排除在外。
可越是这样，那个身影就越像幽灵一样，时不时地钻进她的脑海。
看到深褐色的东西，会想起他的眼睛；闻到草木清香，会想起他身上的气息；甚至听到别人提起“苗疆”两个字，心脏都会莫名地抽痛一下。
这天晚上，林微和室友从食堂出来，路过篮球场时，看到一群男生在打球。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球衣的男生跳起来投篮，动作利落，身形挺拔，像极了夜烬。
林微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。
室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：“怎么了？看到帅哥了？”
“没、没有。”林微慌忙移开视线，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，闷闷的疼。
她快步往前走，想逃离这个让她心慌的地方。可走了没几步，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那个穿黑色球衣的男生转过身，露出一张陌生的脸。
不是他。
林微松了口气，心里却又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。
她真的能开始新的生活吗？
那个像风暴一样闯入她生命的人，真的能这么轻易就被抹去吗？
晚风吹过，带着初秋的凉意。林微裹紧了外套，看着远处亮着灯的教学楼，第一次发现，有些东西，不是想躲，就能躲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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