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自习室出来时，暮色已经漫过教学楼的屋顶。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过来，林微拢了拢宽松的袖口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被夜烬递水杯时碰到的温度。
“我先送你回宿舍。”夜烬走在她身侧，步子刻意放慢，和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。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蜜色的皮肤上，让那枚藏在碎发下的蛊纹隐约泛着暗红的光。
“不用啦，自习室离宿舍很近的。”林微摆摆手，心跳又开始不规律，“你也早点回去复习吧，别忘了你说过不会考砸的。”
夜烬停下脚步，低头看她。路灯刚好亮起，暖黄的光落在他深褐色的瞳孔里，映得那点漫不经心的锐利都柔和了几分。“记住你答应我的事。”他刻意加重了语气，指尖在身侧蜷了蜷，像是在克制着什么，“跟你爸妈说的时候，别反悔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林微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，心里那点犹豫又被压了下去，“我说话算话的。”
看着她走进宿舍楼的背影，夜烬才转身离开，脚步轻快得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。
林微推开宿舍门时，里面正热闹得像开茶话会。
“哟，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回来了！”靠在书桌前涂指甲油的苏晴抬头冲她眨眨眼，苏晴是宿舍里的时尚达人，一头长卷发衬得她五官明艳，“这几天天天跟那位苗疆帅哥泡自习室，快从实招来，进展如何？”
坐在床上敷面膜的张萌立刻掀开面膜一角，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：“就是就是，我今天去打水还看见你们俩坐一起呢，夜烬给你讲题的时候，那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！”张萌是典型的北方姑娘，性格直爽，嗓门也亮，是宿舍的消息通。
正在整理笔记的陈雪也推了推眼镜，轻声附和：“我也觉得他好像对你不一样，上次你说笔没水了，他立刻就从笔袋里拿了支新的给你。”陈雪是宿舍里的学霸，性格文静，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。
林微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颊发烫，放下书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，小声嘟囔：“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，就是一起复习而已。”
“只是一起复习？”苏晴放下指甲油，挑眉看着她，“那人家刚才在楼下跟你站着说了五分钟才走，是在讨论傅里叶变换还是线性代数啊？”
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刚才光顾着紧张，根本没注意站了多久，原来她们都从窗户看到了。
“我……”她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夜烬的靠近确实让她心动，他的认真、他的期待，还有他偶尔流露出的霸道和温柔，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。可真要让她承认“在谈恋爱”，心里却总有一道坎跨不过去。
张萌已经揭掉了面膜，凑到她身边坐下：“微微，你是不是还在想陈砚学长啊？”
提到陈砚，林微的眼神黯淡了一瞬。陈砚是她认识了两年的学长，温文尔雅，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，和他在一起时，她永远是放松又自在的。那种熟悉的安稳，像温水煮茶，舒服得让她习惯。
可夜烬不一样。他像山野里的风，炽热、直接，带着原始的生命力，总能轻易拨动她最敏感的神经。他会让她脸红心跳，会让她紧张到手足无措，甚至会让她在害怕虫子时，下意识地想往他身后躲。
这两种感觉太不一样了，像两条岔路，让她站在路口犹豫不决。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林微抓了抓头发，语气里带着迷茫，“夜烬他很好，对我也很好，可是……我好像还是做不到像喜欢陈砚学长那样，自然地跟他相处。”
“喜欢哪有什么‘应该’的样子？”陈雪推了推眼镜，认真地说，“陈砚学长是很温柔，但你跟他在一起时，会像跟夜烬在一起这样，动不动就脸红心跳吗？”
林微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想起刚才在自习室，夜烬靠近时她加速的心跳，想起他说“躲我身后就行”时，心里那点隐秘的安心。
好像……真的不一样。
苏晴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傻姑娘，喜欢不是按模板来的。你怕虫怕得要死，却敢答应跟他去全是山野的苗疆，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？”
“就是！”张萌用力点头，“而且夜烬对你多上心啊，上次你被热水烫到手，他比谁都紧张，跑遍校园药店给你买药膏，那焦急的样子，我们都看在眼里呢！”
提到烫伤的事，林微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手腕。那天她在茶水间不小心被开水烫到，是夜烬第一时间冲过来握住她的手腕，用冷水帮她冲洗，他掌心的温度和急切的眼神，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“对了，”苏晴突然想起什么，眼睛一亮，“你刚才跟夜烬在楼下说那么久，是不是在聊假期的事啊？他要带你去哪儿玩？”
林微犹豫了一下，还是红着脸说了出来：“他……他邀请我暑假跟他回苗疆。”
“苗疆？！”宿舍里另外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。
张萌眼睛瞪得溜圆：“就是那个有吊脚楼、有梯田，还可能有蛊术的苗疆？”
陈雪也好奇地追问：“你答应了吗？”
林微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，轻轻点了点头：“嗯，答应了。”
“哇！”苏晴兴奋地拍了下手，“这进度可以啊！去苗疆见家长的节奏？”
“不是见家长！”林微红着脸反驳，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甜意。她想起夜烬描述苗疆时眼里的光，想起他说“我爸妈会很高兴的”，心跳又开始加速。
也许就像她们说的，喜欢本就没有固定的样子。她不必强迫自己立刻做出选择，也不必纠结于“应该”怎样相处。
至少现在，她想去看看他长大的地方，想离他再近一点。
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宿舍，落在摊开的课本上。林微深吸一口气，拿起笔，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不管未来是哪条路，先走好眼前这一步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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