研究所的暖光

踏出便利店的瞬间，寒风卷着冰粒打在脸上，林野把念念往身后又拉了拉。他给两人都抹了那罐“防冻霜”，薄荷味混着冰碴子钻进鼻腔，竟奇异地压下了些许寒意。

“往南走。”林野低声说，“你妈妈的研究所，应该在那边。”他记得姐姐工作证上的坐标，和队长提过的研究所位置恰好重合。

脚下的冰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，像某种不祥的预兆。念念紧紧抓着他的衣角，布偶熊的一只胳膊晃悠着，绒毛上结着霜花。“叔叔，冰行尸会不会再回来？”

“不会。”林野握紧消防斧，目光扫过远处冰丘的阴影，“它们怕这个。”他晃了晃手里的金属罐，其实心里没底——这东西的效果能持续多久，他根本不知道。

走了约莫半个钟头，太阳能充电宝在怀里震动了一下。林野掏出来看，屏幕亮着微弱的光，显示电量恢复了1%。他突然想起什么，翻开背包夹层，摸出姐姐留下的那支信号笔——这是研究所特制的设备，据说在零下百度也能发出强荧光，只是需要电力驱动。

“念念，帮我按着开关。”他把充电宝连上信号笔，拆开保温层裹住设备。绿光刺破灰黄的天色时，念念突然指着左前方：“那里！有光！”

冰丘后面隐约透出红光，不是冰行尸的磷火，更像某种设备运转时的暖光。林野的心猛地一跳，拉着念念加快脚步。绕过冰丘，一座半埋在冰层里的建筑出现在眼前——墙体斑驳的白漆上，依稀能辨认出“极地生物研究所”的字样。

大门被冻住了，门缝里渗着白气。林野举起消防斧砸了三下，冰层裂开的声音里，竟传来门内模糊的回应：“……是阿野吗？”

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却让林野的动作瞬间僵住。是姐姐的声音。

他用斧刃撬开冻住的门锁，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门内站着的女人裹着厚厚的防寒服，头发上结着冰，左脸有一道冻裂的疤痕，但那双眼睛，和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。

“姐……”林野的声音哽在喉咙里。

女人看到他身后的念念，突然捂住嘴，眼泪瞬间冻成了冰珠。“念念……妈妈在这儿。”

念念愣了愣，突然扑过去抱住女人的腿，布偶熊掉在地上。“妈妈！你数完一千秒了吗？”

“数完了，妈妈数了好久好久。”女人蹲下来，把女儿搂进怀里，目光转向林野时，眼圈红得厉害，“阿野，你怎么会来？”

林野举起那半块饼干，笑了笑：“姐姐说过，心里的热不能灭。我想着，你们可能也需要点热乎气。”

研究所里的发电机还在低鸣，墙角堆着密封的罐头和药品。林野给太阳能充电宝接上电源，看着电量一点点上涨，突然发现姐姐办公桌上的日历停在三年前的同一天——原来她们被困在这里，已经整整三年了。

“那罐伪装剂，是最后一瓶。”姐姐拧开罐头递给念念，“我们试过发信号，但设备早就坏了。要不是你……”

林野摇摇头，看向窗外。冰原的风还在呼啸，但研究所的暖光里，念念正用冻红的小手给布偶熊粘耳朵，姐姐在调试一台旧收音机，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。

他摸出那把消防斧，靠在墙角。或许前路依旧是白茫茫的未知，但至少此刻，有热，有光，有人等着他一起数完下一个一千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