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迹歪歪扭扭,带着孩童的稚气,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冷静。
”小磊?”
沈砚如遭雷击,血液瞬间冲上头顶……这怎么可能?小磊的字他认得,
但这内容……这警告……
“砚哥?”乔燃凑过来,看到照片背面的字,也愣住了,“这……这谁写的?烬栖哥他……”
“没什么!”沈砚猛地将照片攥紧在手心,指关节用力到发白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,抬头看向正在检查老周的张警官:“张警官,周叔可能是突发疾病,他刚才行为很异常,像中邪了!
麻烦您先送他去医院吧?我和乔燃跟您回所里配合调查。”
他必须把警察的注意力从照片和“老周”的异常上引开。
张警官狐疑地看了看昏迷的老周,又看了看神色惊魂未定的沈砚和一脸茫然的乔燃。
他最终点点头:“也好……先救人,你们俩,跟我回所里做个详细笔录,现场的东西暂时别动。”
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,一片混乱中,沈砚趁人不注意。
飞快地将那张写着警告的照片塞进了自己外套内袋,冰冷的纸张紧贴着胸膛,像一块烙铁。
他跟着民警走出藏书室,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旧物箱。
那个生锈的旧铁皮饼干盒盖子敞开着,里面只有几枚生锈的硬币和几个玻璃弹珠。
对方要找的“东西”,显然不在里面……
烬栖……也在照片里?
沈砚想起“老周”刚才的话:“配图里多余的东西,被剪掉了……”
难道……当年报纸刊登的照片里,除了他和哭喊的小磊,还有第三个人?
这个念头让他遍体生寒,如果烬栖当时就在现场……他为什么要隐瞒?他和小磊的失踪有什么关系?
还有时敛……那个自称三年前死亡的男孩,他留下的纸条。
他冰冷的眼神,那句“他也在照片里”的警告……
张警官在门口催促,沈砚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江倒海的思绪,跟着走出去。
乔燃忧心忡忡地跟在他身边,小声嘀咕:“砚哥,你脸色太难看了,烬栖哥呢?家里出这么大事他怎么……”
沈砚脚步猛地一顿
“ 烬栖……”
他送时雨和宋晴去福利院,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,雨都快停了。
为什么还没回来?
一种比藏书室里的诡异更冰冷的不安感,悄然攥紧了沈砚的心脏。
他摸出手机,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,手指悬停在烬栖的名字上,却迟迟没有按下去。
是拨给烬栖问他在哪里?还是……打给宋晴留下的那个号码?
夜色如墨,警车的红蓝顶灯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旋转,将沈砚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。
他站在门廊下,仿佛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,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谜团和背叛。
每一个选择,都可能将他推向更深的未知。
最终,他收起了手机,没有拨打任何一个号码。
他需要先听听警察怎么说,看看老周到底怎么回事,烬栖……等他回来。
他需要一个解释,一个关于照片、关于过去、关于这场精心编织了十余年、如今终于开始崩裂的温暖假象的——解释。
警车门关上,隔绝了画室最后一点暖光。沈砚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巨大的落地窗。
窗玻璃上,映出警车顶灯扭曲旋转的光影,和他自己那双充满了惊疑、恐惧,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、冰冷决意的眼睛。
命运的齿轮,在谎言与真相的边缘,发出了令人齿冷的摩擦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