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训最后一天的汇报表演，阳光把操场晒得泛白。
各班按顺序走过主席台时，林溪站在（3）班队伍里，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（1）班的方向。江亦舟是旗手，正举着班旗走在最前面，阳光顺着他挺直的脖颈滑下去，在锁骨处投下一小片阴影。他走得极稳，白色手套攥着旗杆，指节分明，引得主席台上的老师都在低声称赞。
“看什么呢？”旁边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胳膊，“是不是在看江亦舟？咱们级部好多人都在偷偷看他呢。”
林溪慌忙收回视线，脸颊发烫：“没有……”
可心里那点不争气的在意，却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，轻飘飘地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。
分列式结束后，教官宣布解散的瞬间，人群像被撒了把豆子，瞬间散开。林溪正跟着同学往教学楼走，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。
“林溪。”
是江亦舟。他刚把班旗交还给老师，额头上还带着薄汗，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。
周围有几个同学放慢了脚步，好奇地往这边看。林溪的脚步顿住，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，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他走过来，递过来一个笔记本，是学校统一发的那种，封面上印着校训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我整理的军训注意事项，还有几道数学基础题的解题步骤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避开了周围探究的目光，“摸底考的卷子我看了，你基础不算差，就是步骤容易错。”
林溪愣住了。她从没想过，他会注意到她的卷子，甚至特意整理了这些。笔记本的边角被磨得有点圆，显然是用了些日子的，里面的字迹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，每道题旁边都用红笔标着易错点。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，想问他怎么会有自己的卷子，又想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，可话到嘴边，却变成了，“不用了，我自己能看懂。”
说完她就后悔了。语气里的疏离连自己都听得出来，像根刺，不仅扎向他，也扎得自己心口发疼。
江亦舟的手顿在半空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他沉默了几秒，把笔记本往她手里塞了塞：“拿着吧，就当……谢你小时候总替我吃青椒。”
这句带着旧时光温度的话，让林溪的防线瞬间垮了。她接过笔记本，指尖触到他的指腹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。
“谢谢。”她低着头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“不客气。”他笑了笑，阳光落在他睫毛上，投下一小片浅影，“以后有不会的题，可以来（1）班找我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白T恤的背影很快融进熙攘的人群里。
林溪捏着那本笔记本，站在原地没动。封面被她攥得有些发烫，里面的字迹透过薄薄的纸页，仿佛能烫到掌心。周围同学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，这次却没那么刺耳了。
她低头翻开笔记本，最后一页的空白处，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，旁边写着一行小字：“别总低着头，你笑起来比小时候好看。”
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，忽然想起小时候，江亦舟总爱用蜡笔给她画太阳，说她一晒太阳就蔫蔫的，得天天看太阳才能有精神。
原来他什么都记得。
操场上的人渐渐散了，风卷着几片落叶滚过地面。林溪把笔记本抱在怀里，抬头望向（1）班教室的方向，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了扬。
也许，人和人的距离，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远。
也许，那根看似细弱的线，其实一直都紧紧攥在两人手里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转身往教室走。阳光落在她脸上，暖融融的，像极了小时候那个被蝉鸣填满的午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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