？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夜，窗外的雨声像是某种无休止的控诉。

傅凛川坐在书桌前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边缘。屏幕上是未完成的策展方案，但他的视线却不断飘向沙发上的蒋小安——那人裹着他的毯子，蜷缩在沙发一角，像是某种受伤的动物。

他应该把他赶出去的。

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蒋小安微微蹙起的眉间时，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下。

**——他还是会皱眉。**

三年前，蒋小安每次熬夜画画时，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。傅凛川曾经无数次伸手抚平他的眉心，而现在，他只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。

“傅凛川。”

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傅凛川的手指猛地收紧。

蒋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，正半撑着身子看他，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醉意，却比刚才清醒了许多。

“你这里……有吃的吗？”他问得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

傅凛川沉默了一瞬，最终站起身走向厨房。冰箱里只有速食面和几瓶矿泉水，他拿出一盒泡面，烧水，动作机械而熟练。

蒋小安靠在厨房门框上，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——傅凛川的手很好看，骨节分明，曾经无数次握过画笔，也曾经无数次……握过他的手。

“你胃不好，别吃泡面。”蒋小安突然开口。

傅凛川的手指顿了一下，随即冷笑：“你倒是记得清楚。”

蒋小安没接话，只是盯着锅里翻滚的水泡，半晌才低声道：“……我记得的事情，比你想象的多。”

傅凛川猛地关掉火，转身看他，眼神冷得像冰：“比如？”

“比如……”蒋小安抬起眼，直视他，“比如你讨厌下雨天，因为你爸就是在暴雨夜出的事。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傅凛川的瞳孔骤然紧缩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，指节泛白。

“闭嘴。”

蒋小安没闭嘴，反而向前一步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比如你失眠，必须吃安眠药才能睡着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傅凛川的手腕，“比如你手腕上的那道疤，是我走之后才有的，对吧？”

傅凛川猛地抬手扣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。

“蒋小安。”他一字一顿，“别以为你了解我。”

蒋小安没挣扎，只是看着他，眼神复杂：“……我了解过去的你。”

“过去的我早就死了。”傅凛川冷笑，“被你亲手杀死的。”

蒋小安的呼吸一滞，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心脏。

窗外又是一道闪电，照亮了两人之间咫尺的距离。

傅凛川突然意识到，蒋小安的睫毛还是那么长，沾着水汽时，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。

**——他曾经吻过这双眼睛。**

这个念头让他猛地松手，后退一步。

“吃完就滚。”他转身走向卧室，声音冷硬，“明天雨停，别让我再看见你。”

蒋小安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，半晌，才低低地笑了一声。

“……你还是和以前一样，傅凛川。”

**——口是心非。**

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，轻轻摩挲了一下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
**——因为如果你真的想让我走，就不会让我进门。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