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术课结束后，陈奕恒把画小心地收进画夹，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猫被夕阳染成了暖金色，像枚悄悄藏起的秘密。张桂源假装收拾画笔，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离开他的动作，直到画夹合上，才松了口气似的移开视线。
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，李飞在讲台上说着下周月考的注意事项，底下一片唉声叹气。张桂源本来对考试向来无所谓，此刻却鬼使神差地看向陈奕恒——对方正拿着笔记本认真记着重点，连“重点复习第三单元”几个字都圈了圈。
“喂，”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陈奕恒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月考……难不难？”
陈奕恒转过头，有点惊讶他会问这个：“还好吧，都是课本上的内容，认真复习应该没问题。”他想了想，又补充道，“如果你有不会的，可以问我，我帮你划重点？”
张桂源看着他眼里真诚的光，喉结滚了滚，低声应了句：“……好。”
放学铃一响，左奇函就拉着杨博文冲了过来，胳膊往张桂源肩上一搭：“晚上去打球不？”
张桂源刚想答应，瞥见陈奕恒正在收拾书包，里面露出半本数学练习册的角。他改口道：“不去了，有点事。”
左奇函挑眉，视线在他和陈奕恒之间转了圈，笑得不怀好意：“哦——有事啊？”
“滚。”张桂源拍开他的手，却没真生气。
等左奇函和杨博文走了，陈奕恒背起书包，看向张桂源：“你不走吗？”
“等你。”张桂源说得干脆，拿起书包跟上去，“不是要划重点？去你家还是我家？”
陈奕恒愣了愣，脸颊微微发烫：“去我家吧，我家有我整理的笔记。”
两人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，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，偶尔有风吹过，带起陈奕恒额前的碎发。张桂源看着他低头踢着小石子的样子，忽然觉得，以前觉得枯燥的放学路，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。
到了陈奕恒家，阿姨热情地招呼张桂源坐下，端来水果就去厨房忙活了。陈奕恒把笔记本摊在桌上，指着上面的重点：“你看，数学的函数部分要多练这种题型，英语的完形填空……”
他讲得认真，张桂源听得专注，偶尔抬头时，目光会不小心撞在一起，又像触电似的飞快移开。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，台灯的光晕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，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甜丝丝的味道。
“差不多就是这些了，”陈奕恒合上笔记本，抬头时正好对上张桂源的视线，两人都没说话，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，“你……看懂了吗？”
张桂源点点头，忽然开口：“陈奕恒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画的树，很好看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有点涩，“那只猫……也很可爱。”
陈奕恒的脸颊瞬间红透了，他低下头，手指绞着衣角，小声说：“你画的猫，才可爱。”
窗外的路灯亮了，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落在两人泛红的耳尖上。有些没说出口的话，像悄悄爬上窗沿的藤蔓，在心里绕了一圈又一圈。张桂源看着陈奕恒低垂的眉眼，忽然觉得，这个月考，好像也值得期待一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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